我是传说中的倒霉NPC。

好不容易挤进梦想警校，还被肄业了！

我转身就扎根基层——

当上了小区保安。

直到那天，我救下了那位从天台一键回城的娇贵少爷。

下一秒就被开除了。

不过从那之后，我的人生一路绿灯。

[1]

十二点，我提着灯在别墅区巡逻。

旁边那栋豪宅突然传出激烈的争吵声。

习惯了，住这儿的小少爷是出了名的玻璃心。

吵不过就嚎，嚎不过就砸古董，砸完再抱着碎瓷片哭。

上周他爹刚赔了保洁阿姨三万八精神损失费。

我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

草。这次玩真的！

少爷正从三楼露台上自由落体。

我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跨栏，伸手。

稳稳接住。

鲜花，掌声，崇拜的目光，统统砸过来吧！

被我公主抱接住的男人先是眯缝着一只眼，发现没摔到地上，松了口气。

接着立马炸毛，杀猪般大喊：“放开我啊啊啊啊！”

门里冲出个美人，也尖叫：“放开他！”

我听话地松开手。

啪唧。

少爷一屁股坐进玫瑰花丛，刺扎得他嗷嗷直蹦："你他妈谋杀啊！"

我被业主投诉私闯民宅，开除了。

没事哒，这小区外卖配送费都比别人贵。

不想干了。

[2]

我正吃麻辣烫呢，突然接到一个电话。

"钟鱼女士？恭喜您被D&Z集团安保部录取，请周一带上证件办理入职。"

"好的好的！"我嗦着土豆粉含混答应，挂断才觉出不对劲。

我什么时候投过这家世界五百强？

有点忐忑地去了公司，没想到一切都很顺利。

扣胸牌的时候，我瞄见电子屏滚动着《保安岗招聘要求》：

女，23-24周岁，身高172-173cm，体重54-55kg，警校肄业，齐肩短发，黑色头发，B型血，双鱼座。

就差把我身份证写上去了。

这也太诡异了。

直到听见主管跟我介绍：“实习期月薪一万五，转正后两万，节假日还有奖金。”

什么怪不怪的。

是我终于要转运，迎来人生巅峰了！

[3]

我美滋滋地拎着杯奶茶下班，门口传来一声怒吼：“谁他妈把我车停在消防通道了？不想干了是吧！”

我扭头一看，哟，熟人！

这不是那个跳楼未遂、被我扔进玫瑰花丛的少爷吗。

他一身银灰色西装，配条骚包的紫色领带，满脸怒火，头发乱得像刚被台风刮过。

我赶紧躲在廊柱后头。

好不容易等他吵吵嚷嚷地走远，主管老王突然喊：“钟鱼！”

“在！”我一个激灵。

完了完了，不会是暴露了吧！

结果老王笑得像朵向日葵，握着我的手使劲摇：“恭喜你，钟鱼！转正了！小王把少爷的车停消防通道，扣了三分还差点被交警拖走。部门空了个名额，便宜你了！”

我愣在原地，回家路上还忍不住掐了把脸。

真疼！

[4]

为了确认，我立马去店里刮了张彩票。

结果当场中了五百。

“啊啊啊啊！”我攥着彩票在店里蹦跶，激动得像中了五百万。

转发锦鲤真的有用啊！

回想以前，我简直是倒霉界的mvp。

考试丢身份证，坐地铁丢包，逛街手机被偷，吃个外卖还能食物中毒。

这些还不算什么，等我好不容易考上梦寐以求的警校，大三那年却爆出我爸是抱养的，爷爷奶奶还活着。

认祖归宗后才知道，我爷爷居然有犯罪记录。

就因为这，我毕不了业，穿制服的梦想直接破灭。

人生一片灰暗啊。

但我骨子里就是倔，坚信努力总有回报，这些挫折不过是暂时的。

当时为了离我的梦想近一点，我去当了保安。

[5]

我赶紧又在网上转了一次锦鲤, 好运再来点总没错！

往下刷到一篇火爆的吐槽贴。

博主是个网红，讲她跟一个二代吃饭的倒霉事：倒酒的时候那人手抖，全泼她白色短裙上了，还假模假式地拿纸想去擦，被她一把推开。

评论区炸了：

【绝对故意的！这男的好恶心！】 【下头男实锤！】 【姐妹，是谁啊？蹲个名字。】

我翻了半天，找到女网红在评论区的回复，俩字：ZZ

我试着拼了一下，智障？

不认识。

反正是个变态男。

[6]

中午我在巡逻，就听对讲机里传来焦急的声音：“少爷龙虾过敏了，正在下楼，赶紧派车在门口候着！”

他下楼的时候我远远看到了，肿得像猪头似的，哪还有半点平时精致的样子，连我都吓了一跳。

午饭时我到食堂打饭，阿姨笑眯眯地夸我可爱，手一抖多加了俩鸡腿。

我乐呵呵地接过满满一盘饭，坐下就听见旁边员工在聊八卦。

“他也太惨了，还要昨天开会，本来要放ppt的，莫名其妙跳出来他前女友的婚礼视频了。”

“老尴尬了，我脚趾都抠出三室一厅了。” “还有更惨的！上周他签合同忘了带笔，借了支钢笔结果漏墨，白衬衫和合同全黑了，客户都无语了。” “哈哈，前天我在他后面等电梯，跑过来只柯基，特可爱，他蹲下逗狗，结果那狗在他限量版球鞋尿了个透。”

“我知道！那狗是他姑姑的哈哈哈哈，他啥也不敢说。”

她们说到最后都笑出鹅叫了，感叹这估计是少爷平时嘴太毒，老天都看不下去了。

[7]

第一个月工资到手，我果断换了个离公司近的房子，宽敞明亮，还带个小阳台。房东阿姨是个热心肠。

听说我在D&Z上班，她眼睛一亮：“小鱼啊，你跟我闺女一个公司的，租金我给你便宜三百！”

我乐得合不拢嘴，搬家那天收拾到半夜，第二天上班差点迟到。

刚到公司主管就点人：“钟鱼，你和田野赶紧去顶楼！十五分钟后少爷的直升机降落！”

直升机？

才知少爷因为违章扣分太多，驾照直接被吊销，只能靠直升机上下班。

不是，还能再高调点吗？

我和田野赶到顶楼停机坪，风吹得我头发乱飞。

直升机缓缓降落。

舱门一开，少爷闪亮登场：墨镜一戴，西装笔挺，发胶喷得头发根根分明，霸总味很冲。

很可惜，刚走两步，就听“嘶”地一声，舷梯的棱角精准勾他的西裤。

裤腿侧边撕开一道口子。

露出里面的海绵宝宝四角内裤，黄色海绵笑得很开心，风一吹还微微晃动。

我赶紧低下头，肩膀却忍不住颤抖。

少爷显然也懵了，愣了半秒后气急败坏：“你！蘑菇头！给我抬头！”

我强忍笑意，慢吞吞抬起头，他更气了：“你笑什么？！”

我老老实实回答：“对不起，少爷，你的……海绵宝宝内裤露出来了。”

这话一出，田野直接转过身，捂嘴发出诡异的咳嗽声。

少爷气得脸都绿了，指向助理：“快！把你外套脱下来给我！”

[7]

直升机事件传到了少爷姑姑的耳朵里，就是柯基的主人。

她坚持要请个高人过来看看。

下午公司就来了个仙风道骨的老头。

但少爷偏偏不信这个邪，指着书柜里的唯物主义书籍反驳：“现在都21世纪了，还搞封建迷信？姑姑，你被骗了！”

少爷不屑地撇嘴，当晚偷偷用小号上网，找了个“科学辟谣”直播间连麦，想证明老头是江湖骗子。

结果，关键时刻变声器居然坏了，他那标志性的嗓音暴露无遗。

弹幕瞬间疯狂：【这不就是海绵宝宝内裤男吗？！】

更要命的是，网友神通广大，顺藤摸瓜扒出他就是前阵子被女网红吐槽的“红酒泼裙男”，评论区直接沦陷：【又蠢又下头！】【这段时间怎么老刷到他，想打包进娱乐圈了吧？】

吓得他连夜注销了小号，躲在家里不敢吱声。

这些都是在行政层上班的房东阿姨的女儿告诉我的，她叫褚念，我们年龄相仿，一拍即合。

我俩正在食堂吃饭，笑眯眯的食堂阿姨又给我多盛了一大勺红烧肉。

我刚咬一口，门口突然冲进来一道人影，气势汹汹，正是少爷。

他指着我咆哮：“蘑菇头，就是你！抢了我的运！我跟你没完！”

我一口肉差点卡在嗓子眼，一脸懵逼地抬头。

身侧的高人却一脸高深莫测，捋胡子道：“天意如此，气运相冲，唯有绑定共事，方能化解。”

少爷嫌弃得上下扫我一眼，恨不得当场翻脸，但姑姑冷冷威胁：“照办，不然信用卡都停了。”

他只好咬牙切齿地点头。

结果，我从保安升职成私人助理，24小时贴身“伺候”这位倒霉少爷。

[8]

说实话我也不大乐意，但架不住他们给得实在太多了。

那可是月薪八万啊！

这样就算让我开豪车住豪宅我也愿意。

第一天正式上岗，我在他那装修豪华的别墅里等他起床。

他慢悠悠到十点多才下楼，顶着一头乱得像鸟窝的头发，睡衣半敞，活像刚从垃圾堆里爬出来。

他睨了我一眼，踢了踢我脚边的行李箱：“你叫什么？”

“钟鱼。”

他一脸“口音有点重啊”的表情，我立马解释：“不是周瑜，是钟表的钟，小鱼儿的鱼。”

他点点头，扯着嗓子喊：“张妈！中午吃鱼！”

无语。

我拦住他：“少爷，我住哪儿？”

他瞪我一眼：“别叫本少爷少爷！我叫周舟。楼上客房自己随便找一间。”

周舟，我立马恍然大悟，原来那个zz的缩写是周舟啊。

[9]

他这几天不用去公司，我也跟着在别墅里待命。

中午吃饭的时候，张妈果然端上来一条红烧鱼。

也好也好，反正我爱吃。

这人吃饭慢得很，还边吃边刷手机直乐。

看来身家上亿的公子哥跟我们普通人也差不多啊。

我吃完了就抱着胳膊百无聊赖。

突然，他那难听的笑声变成了剧烈的咳嗽，脸涨得通红，手指着米饭又指着喉咙。感情是卡住了。

我一招娴熟的海姆利克急救，卡着的饭粒精准落在张妈刚擦干净的餐桌上。

周舟喘着粗气瞪我一眼：“蘑菇头！你下手能不能轻点！”

我无辜地摊手：“我这是在救你命啊。”

他被噎得无法反驳，偏偏张妈还在旁边夸我：“小鱼，反应真快。多亏了你！”

[10]

周舟新买了限量版手柄在家打游戏，刚玩五分钟就抽了，屏幕上的角色被怪秒杀。

我接过来三下五除二修好了递给他，他状似不经意地问：“你会玩吗？”

我摇头。

他把手柄塞我怀里：“陪我玩两局。”

轻松通过。

原来这么简单，我松了口气。

转头发现他脸色很难看。

“我打了半个月的关卡，你就这么过了？！”

我挠挠头：“不知道啊，运气吧。还玩吗？”

周舟气得抓起两个沙发靠枕夹住脑袋：“不玩了！”

[11]

周舟的姑姑，也就是我们公司的总裁突然来视察，还抱来了柯基团团。

她一进门就皱眉数落周舟：“你这几天不去公司，成天窝家里打游戏，瞧你那黑眼圈！团团我出差不方便带，交给你遛两天，省得你闲得发霉！”

周舟顶着乱糟糟的头发，乖巧点头。

结果姑姑前脚走，他后脚就把牵引绳塞我手里：“蘑菇头，团团可是姑姑的心肝，你给我遛好了，出了差错扣你工资！”

估计是对团团尿在他球鞋上的事儿还有阴影。

我看着团团那双水汪汪的豆豆眼，这不比周舟可爱一百倍。

遛就遛呗。

我牵着团团在花园小道上溜达，这片地方我巡逻时走过无数次，路熟得闭眼都能逛。

一拐弯，遇到了当初开除我的上司。

他不耐烦地嚷嚷：“钟鱼？你怎么混进来的？都被开除了，怎么还在这啊！又要搞什么破坏？”

我淡定地单手抱起团团，接着掏出小区的门卡：“看不出来吗？遛狗啊。”

他吃了瘪，干笑两声走了。

以前就觉得贵妇抱狗的姿势特别帅，我现在就差身上的皮草了。

[12]

作为周舟的万能助理，我从遛狗师变成了司机。

饭都没吃就开车送他去公司举办的品牌推广活动。

这次特意请了顶级广告团队，一心洗刷他海绵宝宝内裤男的黑历史。

广告主打的是都市精英腕表，他换上衬衫西裤，搭配新款手表，头发精心造型。一点也看不出窝在沙发上打游戏的鸡窝头影子了。

临上场，他故意把我叫到旁边：“蘑菇头，你给我站边上，至少十米远，免得吸我好运！”

我老老实实点头，站在角落的甜品台试吃。

许多围观活动的人在抽奖，我也顺手在抽奖台抽了个奖券。

广告刚拍完，用来做道具的鱼缸突然开裂，就在周舟低下头系鞋带的那个瞬间。

水浇了他一身，他不慌不忙，反而就着湿发把刘海往后一捋，摘下手表，笑得眼神慵懒又勾人：【72小时深海压力测试都扛住了，还怕这点小水花？】

后来网上流传的视频里面，他举起手表事，特写镜头捕捉到表盘滴水不沾，秒针依然稳稳走字。

现场观众拍的照片视频满天飞，网友甚至开始夸他：

【谁看到衬衫底下的腹肌了我请问呢？】

【我嘞个湿发帅哥】

【海绵宝宝内裤男进化成塞壬了啊啊啊】

【会不会当时泼红酒是因为他真的笨？】

公司顺势剪了这段花絮加入广告，视频点击量破千万，销售额蹭蹭涨。

周舟的风评如愿以偿得到了反转，国外出差的姑姑还打电话夸了他几句。

他窝在真皮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刷评论，时不时发出奇怪的笑声。

竟然还不忘了嘲讽我一句：“钟鱼，让你离我远点就对了！这叫天生主角光环！”

我微笑着不反驳。

我可没告诉他，我在现场抽中了特等奖。

[13]

每天我都要早起去遛团团，在自家花园里还不行，周舟会戴着眼罩，从三楼窗户里探出半边身子喊：“钟鱼，你给我走远点！别吵我睡觉！”

今天刚一进门，就感觉客厅的氛围不对劲，

张妈对我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周舟坐在沙发上，转着手机。

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无意识做这个动作。

对面站着的女人，妆容精致，穿着件一看就价值不菲的连衣裙。

迅速地上下打量了我一眼。

她动作优雅地捋过裙摆坐在周舟旁边：“我刚回来，你不请我吃顿饭？”

看不清周舟的表情，只看到他的背影有一瞬间的僵硬，语气低沉：“苏妍，别这样。”

“哪样啊？作为朋友，陪我吃顿饭都不行？”苏妍佯装不高兴，又靠近了些。

说完她像刚看到我似的，挂着一抹浅笑：“这是你家新请的保姆？帮我倒杯咖啡。”

张妈接口：“苏小姐，我来吧。”

我说：“没事的，我去。张妈，麻烦你给团团擦擦爪子。”

没想到周舟从沙发上站起来，语气有点不高兴：“这是我助理，钟鱼。对她客气点。”

“我不知道嘛，sorry咯。舟舟，你对我这么凶？”苏妍露出丝受伤的表情。

周舟手指摸了下卷翘的头发，声音低了下去：“我没那个意思。”

我在厨房泡咖啡，张妈跟了过来，小声提醒：“小鱼，那是舟舟的初恋，当年出国甩了他，少爷伤得可深。你受委屈了，没事就离她远点。”

我点点头，对张妈笑了一下。

[14]

晚饭后周舟会拉着我打两把游戏，我磨蹭着上楼，却在游戏室门口停了脚步。

露台上，周舟和苏妍并排站着，夜风吹动她的长裙，月光勾勒出两人般配的背影。她靠着栏杆将披散的长发挽到耳后：“底下种了玫瑰啊，当年你为我种的粉绣球……”

"死了。"周舟突然打断她，"你走之后下暴雨，全淹死了。"

我放轻脚步下了楼。

我想起来刚来的时候，张妈跟我闲聊："少爷可爱惜他种的花了。十八岁那年下暴雨，他自己淋着雨去抢救当时的粉绣球呢，第二天就发高烧！"

第二天我起来的时候，周舟居然已经在餐厅吃早饭了。

显然苏妍已经走了，他的精神状态不怎么好。

撕着面包却不往嘴里放。

我在他对面坐下，小口喝粥。

周舟突然回过神，摸了下卷翘的头发：“钟鱼，昨天不好意思啊。苏妍她就那样。”

我咽下一口粥：“没事啊，倒咖啡是助理该做的。”

他愣了一下，半晌才开口：“真呆。”

[15]

我照旧开车送周舟去公司，他窝在后座，抱着团团轻抚它的毛。

看来这些日子，他和团团总算从“尿鞋仇敌”进化到能和谐相处了。

我跟着他到办公室门口，刚推开门，转椅上转过来一个人。

苏妍穿着精致的裙装，笑得很好看。

“你怎么在这？”

苏妍拿起文件夹，优雅地转了个圈：“看我这打扮，上班呗！我可是正经应聘上的，绝对没找姑姑走后门。”

周舟皱了下眉：“钟鱼，你先去工作吧。”

我的工作不就是跟在你后面当助理？

我点了下头，在外面站了会，发现无事发生。

索性下楼去安保部探望老同事。

他们见到我穿着助理西装，又是羡慕又是打趣。

正聊着，对讲机突然在我面前响起：“叫钟鱼上来。”

我赶紧跑回顶层，周舟把手指转着的车钥匙扔给我：“晚上有个高端宴会，跟我去准备下。”

我下意识说：“那我在楼下等你就行啊。”

他白我一眼：“我是老板你是老板？”

我老实巴交：“你。”

他哼了声：“那不就得了。”

[16]

周舟穿正装的样子我见过很多次了，这次还是很帅。

“哥帅吗？”

我老实点头：“嗯，帅。”

他嘴角一扬，难得没怼我。

我发动车子，周舟却突然盯着窗外，声音低得像自言自语：“钟鱼，如果说你很喜欢一个人，但她以前伤害过你，你会相信她第二次吗？”

我在后视镜看到他的眼神，漂亮而脆弱的眼睛。

“不知道。”我顿了顿，“如果还是很喜欢的话，就会。”

他半天没说话，最后轻声嘟囔了句：“呆。”

宴会设在市中心的高级酒店，水晶吊灯晃得人眼晕，来宾个个衣着光鲜，端着香槟谈笑风生。

我从下午到现在没吃饭，饿得前胸贴后背。

只能跟在周舟身后，趁没人不注意偷捡几块马卡龙塞嘴里。

苏妍一出场，受到了全场的注目礼。

她一袭黑色礼服裙，裁剪完美地勾勒出窈窕身形，脖颈间一串蓝宝石项链。

周舟站在我身旁，目光落在她颈间的项链上有一瞬怔愣。

后来我在网上刷到，那是十九岁的周舟在苏富比拍下的，送给苏妍的生日礼物。

[17]

苏妍端着香槟谈笑风生，周舟也被几个合作伙伴拉去寒暄。

我正趁机往嘴里塞了口薄饼，黑松露的怪味让我直皱眉。

不远处的苏妍突然“啊”地惊呼一声，声音不大却精准吸引全场注意。

她皱着眉，抬起纤细的手腕，语气焦急：“我的表不见了！”

她环顾四周，眼神有意无意扫过我。

我下意识地摸向口袋。

呃，怎么会这么巧。

上次抽奖的那块表正好在这件灰色西装外套里。

我打小就是那种越被怀疑越显心虚的倒霉体质，脸估计已经红得像番茄。

苏妍叹了口气，装作无奈：“可能是我不小心，刚才甜品台那边人多，碰掉了也说不定。”

她顿了下，目光精准锁在我身上，声音更柔：“钟鱼，你一直在甜品台附近，对吧？有没有看到我的表？或者……不小心捡到了？”

全场瞬间安静，所有目光像探照灯，齐刷刷落在我身上。

我的冷汗都冒出来了，强压住慌乱，尽量冷静地说：“苏小姐，我没见过你的表。”

[18]

周舟走过来：“钟鱼不是那种人。”

苏妍轻笑，语气温柔：“哎呀，我没别的意思，就是问问。一个助理，平时接触不到这种限量款，捡到了可能也不知道价值嘛。”

她转向周舟，声音更软：“舟舟，你说呢？”

我深吸一口气，知道不掏表只会更被动。

我慢悠悠掏出口袋里的手表，举起来让全场看清：“这是我前几天广告活动抽奖中的限量款女士手表，有奖券…”

坏了，好像太激动当场就扔了。

于是改了口：“有工作人员可以证明。”

可苏妍早有准备，她故作惊讶地走近，盯着我手里的表，语气夸张：“哎呀，这不就是我的表吗？限量款一模一样！钟鱼，你说抽奖中的，我真的不想怀疑你的，这也太巧了吧？”

全场哗然，议论声更大，有人冷笑：“怎么可能，就她走运？”

“看她那心虚样，八成有问题。”

我心跳加速，连越来越烫，委屈和愤怒交织，偏偏无法证明清白。

[19]

周舟微微蹙眉，目光在我和苏妍间游移：“钟鱼，你……”

他没说完，但那抹迟疑像刀子，扎得我心口生疼。

我咬紧牙，尽量不让声音发抖：“苏小姐，你说这是你的表，那就报警吧，查监控，看我有没有靠近过你。”

苏妍笑容僵住了半秒，但她很快恢复，叹气道：“何必呢，我就是想找回表，没想闹大。”

周舟开始打圆场：“没事没事，应该就是误会。苏妍刚才让我给她拿一下表，我顺手交给助理了，忙忘了。”

人群慢慢散开，但我知道他们认定是我偷的。

周舟走过来，嘴唇动了动，像想说什么。

可我没等他开口，把西装上的胸牌拆下来：“我辞职。”

说完头也不回地就往外跑，我怕再迟一点我的眼泪就掉下来了。

至少，不能在他们面前哭。

[20]

没理会周舟给我打的好多个电话。

我在租的房子里收拾东西，微信不停地响。

褚念还在跟我八卦：【我的天，你怎么不在现场啊！！】

【周舟跟苏妍在公司吵起来了！】

【我靠！苏妍气得摔了周舟的电脑。】

【啊？？怎么还跟你有关系啊！】

【苏妍欺负你了？？？】

【气死我了！！】

【她气得摔门走了。】

【宝宝，你没事吧？】

【受了那么大委屈怎么不说啊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我回了句：【没事。】

可手指刚放下手机，我再也绷不住了。

仰倒在床上，眼泪不争气地从眼尾滑到耳廓。

无所谓，反正我们本来也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反正我钱也赚了，就这样回归平静吧。

我从床上弹起来，逼自己别再想宴会上的屈辱，开始疯狂投简历。

手机又震了一下，是周舟的微信：【钟鱼，接电话。】

我没理，顺手把他拉黑。

[21]

有了D&Z的背景，我找工作的上线被拓宽了不少。

就算是因祸得福吧。

我很快联系上一家公司，虽然规模不大，但是离我住的地方很近，而且和D&Z完全是反方向。

而且顺利通过了。

回家之后刚脱下鞋，那边就打来电话说搞错了，他们已经招满人了。

接下来三四天都是这样，不是收到我简历说招满了，就是打电话来取消的。

我猜测是有人在搞鬼。

周舟。

我把他从黑名单拉出来：你这样有意思吗？

他立马把电话打过来。

我点了接听。

他先是沉默，只能听见伴随着电流的呼吸声。

【对不起。】

【是为了你破坏我面试的行为吗？】

【都是，对不起】我听到他声音有些颤抖。

【那就别再打扰我了，我是普通人，我要工作的。你明白吗？】

他沉默，接着答应：【好。】

[22]

我找到了个科技公司的工作，老板是个年轻的创业者。

虽然工资不是很高，但是工作轻松。

我也想着趁这个机会，学点新的东西。

这辈子注定再也进不了警察队伍，我不切实际的梦，是时候放下了。

因为离得近，我干脆步行上班，还能锻炼身体。

清晨的街道清爽，路边早餐摊的包子香气让我心情好了几分。

可刚下楼没走几步，就察觉一辆车不紧不慢地跟着我。

我故意蹲下系鞋带，车也亮起了刹车灯。

掏出小镜子假装整理头发，偷偷瞄向车窗，变换角度让阳光折射过去。

车里传来一声熟悉的抱怨：“哎，我眼睛！”

我叹了口气。

车里的人摇下车窗，下巴搭上窗沿，表情可怜兮兮：“对不起。”

我站在马路牙子上看了眼手表。

正是那块宴会上的“罪证”，我冷冷开口：“八点一刻。周少爷，您不用上班的吗？” 他学我看了眼手表，我一眼认出那是情侣款，表盘闪着低调的光。

他回：“还有四十五分钟啊。”

我气得吼了声：“不准跟着我了！”

引得路边大爷投来好奇的目光。

周舟却耍赖，眼睛亮亮的：“你说你原谅我了，不然我就不走。”

我加快脚步小跑起来，假装没听见。

[23]

晚上七点多下班路上，又看见周舟的车又停在路边，车旁还扯了个夸张的条幅，红底白字写着：【对不起，钟鱼女士】。

我脸一热，吓得一路小跑冲回出租屋，砰地关上门。

怕被邻居撞见这丢人现眼的场面。

洗完澡裹着毛巾刚坐下，手机叮地一声，短信提示：银行卡到账96万元！

正是D&zZ发工资的那张卡。

96万？一年工资？我手抖着给周舟发了个：【？】

他秒回一串消息：【一年工资。】

【求求你了。】

【快回来吧。】

【我游戏卡在35关了。】

【啊】

【在干嘛？】

【团团都吃不下饭了。】

【张妈问你喝不喝汤？】

【姑姑又请高人了！】

【高人说咱俩还得绑定一年！】

【你敢不听高人的吗钟鱼？！】

【鱼】

【爱吃红烧鱼】

【钟鱼，我想你。】

【钟鱼，我喜欢上你了。】

看到最后一句，我承认我心动了。

对一个好看的，矜贵的人产生心动的感觉，我不可否认我的庸常。

但我不敢。

苏妍的诬陷、全场的冷嘲、他的迟疑，像一盆冷水浇灭了我刚试探着抓到的幸福。我害怕幸福，我怕幸福离我太远，更怕它转瞬即逝。

[24]

电话铃声突然急促地响起来，我从半梦半醒中抓起手机，屏幕上跳动着“张妈”的名字。

她声音焦急地说少爷从三楼露台上掉下来了。

我气喘吁吁地冲到医院，刚要问护士周舟在哪间病房。

走廊尽头传来一声杀猪般的嚎叫。

我摆摆手，不用问了。

推开病房门，映入眼帘的是周舟的惨状：

右手打着石膏，右腿吊在半空，像个风干中的腊肉。

他一见我，眼睛亮得像见了救星，拖着哭腔嚎：“钟鱼，疼死我了呜呜呜呜！”

我放下果篮。

“钟鱼，你还给我带水果了。你真好。”

我没理他，转身跟站在一旁的姑姑和张妈打招呼：“周总，张妈。”

她俩交换了下眼神，点点头先出去了。

病房里安静得只剩吊瓶滴答声，我冷不丁开口：“你这是爱好吗？三天两头跳一次楼？”

他反应过来，急得用一只没打石膏的手在空中乱比划：“不是！上回是意外，这次是因为团团！”

他顿了下，声音里带着点委屈：“有只小猫跳到露台上，它非要追着扑，差点飞出去！它不知道自己多重啊？跟个小坦克似的！”

我挑眉：“哪来的小猫？”

他眼神躲闪，支吾道：“我……捡的。”

我恍然大悟：“不会是我家楼下喂的那只吧？”

周舟急了，忙争辩：“谁说的！到处都是三花好吗！”

我忍不住笑了：“我有说那只是三花吗？”

他扁了扁嘴：“我可不是变态！就是……路过看见了，想着你喜欢猫，喂喂也无所谓。”

[25]

我转身拿起个苹果，刀锋划过果皮的沙沙声掩盖住心底的动摇，语气平淡：“周舟，以后离我远点吧。”

他盯着我削苹果的手，声音很轻：““钟鱼，我知道我错了。我不该怀疑你，也不该让苏妍伤害你。我相信你肯定不会偷东西，但我当时脑子一热，以为你想捉弄苏妍，毕竟她之前对你态度不好。”

他顿了下，眼眶泛红：“都是我的错，我处理得太烂了。”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鼓足了全部勇气：“可我真的放不下你，钟鱼，我喜欢你，喜欢得要命。”

我的手一停，然后啃了口削好的苹果。

周舟愣了一下，继而笑起来：“你的手削苹果也好，画画也好。你回来别当我助理了，去设计部培训吧。哦不对，还是当我助理，身兼数职，怎么样？”

“你怎么知道我画画？”

他忙解释：“你别误会！我不是故意看的！是张妈收拾房间时，风把你的画稿吹到地上，我帮忙捡的时候瞅了一眼。”

健全的左手对我个拇指：“真的画得不错！以前在警校是不是画过嫌犯画像？那种线条，啧，专业！”

听到警校两个字我还是心头泛酸，我抬手打断他：“没事。”

见我没生气，他眼神更亮：“我是说真的，你画得真好。去设计部试试吧。”

他的声音放软，带着几分小心翼翼：“或者你想系统学习也行，要不要去国外读书？”

我捏了下手指，沉下声音：“周舟，我说过，我们各过各的生活。你的好意，我不需要。我帮你联系顶尖艺术学院。”

我捏紧手指，盯着手里的苹果核：“周舟，我说过，我们有各自的生活。你的好意，我不需要。”

[26]

这话像刀子，割得我自己都疼。

可他没退缩，眼神更亮：“钟鱼，我不是要用钱砸你，也不是施舍。我知道你倔，喜欢靠自己，可我就是想为你做点什么。”

他顿了顿：“因为我爱你，钟鱼。我从没对谁说过这种话，可对你，我控制不住。”

我转身把苹果核扔进垃圾桶，试图压回眼眶的暖流：“周舟，别说了。你的世界太耀眼，我承受不起。”

他挣扎着想坐起来，石膏绊得他动弹不得：“钟鱼，你比谁都耀眼。那天宴会上，我看着你站在甜品台前，面对所有人质疑都没低头，我就在想，这世上怎么有你这么倔又这么好的人？”

他声音哽咽，带着几分绝望：“我错了，我没保护好你，但我发誓，我会用一辈子弥补。”

[27]

回家的路上，我骑着小电驴边哭边腾出一只手擦眼泪。

回到家，我瘫在桌前，盯着未完成的画稿。

周舟的话在我耳边回响：“你画得太棒了，去设计部试试，要不要去国外读书？”我咬紧牙，打开电脑，搜索法国的美术学院。

如果幸运能继续降临。

那就好了。

三个月后，我收到法国一所顶尖美术学院的offer，学费高得让我倒吸一口凉气。

出发去机场的那天，周舟跟在后面提行李箱提得不亦乐乎。

上了飞机我就开始补觉，不管身边的人怎么絮叨到了之后我们先去哪哪玩一圈。

直到听到咔嚓一声。

我猛地摘下眼罩，周舟正尴尬地收起手机。

屏幕上是我戴着眼罩的睡颜。

我一伸手，他就自觉地把手机递过来。

“偷拍就算了，还拍得这么丑！手机没收！”

我把手机一揣，继续抱臂补觉。

出发前我在他家的房间收拾我的画稿，苏妍突然来了。

手表事件之后，她就从公司离职了。

她没有进来，质问的声音尖锐地得像刀：“周舟，五年前我们因为异国恋分手了，现在你却陪她去法国？凭什么？”

我捏紧了画稿，看见周舟靠在门边：“苏妍，我不知道。可能因为，没办法想象见不到钟鱼的日子。”

我的呼吸猛地一滞，眼泪像决堤的水。

飞机平稳飞行，我偷偷瞄了眼身旁的周舟。

他睡着了，浓密的睫毛像小扇子，安静下来比平时聒噪的样子好看百倍。

阳光从舷窗洒进来，照得他的情侣款手表闪着微光。

我拿出没收的手机也拍了张他的睡颜。

感情和缘分，说不清道不明，始料不及。

更新时间：2025-07-06 17:05:4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