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辉阅读屋 (苦难淬炼神格，血脉背负宿命，挚爱羁绊为剑，向死而生破天命）
第1章山神垂泪
暴雨倾盆的山神庙里，八岁的苏小乞蜷缩在掉漆的神像背后。她裹紧满是补丁的单衣，小心翼翼从怀里掏出半块发霉的馒头。这是她今天唯一的收获——城东包子铺的老板娘心善，总把卖剩的吃食留给乞儿们。
"山神爷爷。"小姑娘对着斑驳的神像碎碎念，"明天要是晴天，小乞就能多讨两个铜板，给您供个新馒头..."
轰隆——！
惊雷炸响的瞬间，庙门外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苏小乞浑身一颤，脏兮兮的小手摸向生锈的柴刀。
"谁、谁在那儿？"
回答她的只有雨打瓦片的噼啪声。犹豫片刻，苏小乞赤着脚摸向声源。在闪电照亮的刹那，她看见雨幕里躺着个血人。
"天老爷！"小姑娘惊呼一声冲进雨中。冰凉的雨水瞬间浸透衣衫，她打了个寒颤，却还是咬牙拖住陌生人的胳膊。男人比想象中沉重许多，玄铁铠甲上沾满粘稠的金色血液，在雨水中泛着奇异的光泽。
拖进庙里时，苏小乞已经累得直喘。借着残烛微光，她看清这是张棱角分明的面孔——剑眉入鬓，鼻若悬胆，即使昏迷中仍带着令人心悸的威严。最骇人的是插在他心口那支幽蓝冰锥，周围凝结着细密的霜花。
"还活着..."苏小乞颤抖着将手指凑近男人鼻息，突然被攥住手腕。
"凡...人..."男人半睁的金瞳在黑暗中熠熠生辉，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摩擦，"滚开..."
小姑娘吓得跌坐在地，却还是壮着胆子递上半片破瓦罐："神、神仙叔叔喝水..."
男人——正是坠落凡间的神界战神赤霄。他松开钳制，惊疑不定地打量眼前这个瘦骨嶙峋的人类幼崽。破烂的衣衫遮不住她手背上青紫的冻疮，乱蓬蓬的头发里还夹着枯草，唯独那双杏眼亮得惊人。
"为何...救我？"每个字都带着血腥气。
苏小乞绞着衣角："因、因为下雨天躺着会生病..."她突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油纸包，"吃糖就不疼了！"
赤霄怔怔看着掌心化得不成形的饴糖。三万年征战岁月里，从未有人敢这样对待战神。他本该捏碎这肮脏的施舍，却鬼使神差地放入口中。劣质的甜味混着铁锈般的血腥在舌尖化开。
"愚蠢。"他闭上眼，感受着体内肆虐的寒毒。弑神冰锥正在融化，但残余的寒毒仍蚕食着他最后的神力。更糟的是，他能感应到追兵的气息正在逼近。
窸窸窣窣的声响传来。赤霄睁眼，看见小姑娘正用石片刮着墙角的苔藓。
"做甚？"
"青、青岚城的老大夫说过，青苔能止血..."苏小乞捧着墨绿色的糊状物，怯生生靠近，"神仙叔叔的伤口..."
"不必。"赤霄冷冷道，"速速离去。"
小姑娘的手悬在半空，慢慢缩了回去。她默默退到神像背后，抱着膝盖蜷成一团。破庙里只剩雨声和时轻时重的喘息。
后半夜，赤霄被细碎的呜咽惊醒。借着月光，他看见苏小乞正咬着嘴唇给自己上药——白天乞讨时被恶犬咬伤的小腿已经化脓，她正用捡来的药渣敷在伤口上。
"过来。"神明突然开口。
苏小乞吓得一抖，还是跛着脚挪到草铺前。赤霄并指如刀，在掌心划开一道口子。金血滴落在她伤口上，瞬间化作缕缕金丝将溃烂处缝合。
"呀！"小姑娘瞪大眼睛看着愈合的伤处，"真的不疼了！"
赤霄没有解释神血对凡人的珍贵。他注意到孩子手腕上浮现的淡金色纹路——那是承受神血而不爆体的征兆，在凡人中万中无一。
"名字。"
"苏小乞！"她眼睛亮起来，"今年八岁，会编草鞋，会认野菜，还会..."肚子突然不争气地叫起来。
赤霄目光扫过墙角那个冒着热气的破瓦罐。无需神力也能看出里面煮的是树皮和野菜。他想起昏迷时唇齿间尝到的馒头味道，突然明白这孩子把仅有的粮食都喂给了陌生人。
"明日开始。"神明突然说，"我教你辨认药草。"
苏小乞眨眨眼："神仙叔叔要留下？"
"赤霄。"战神淡淡道，"我的名讳。"
小姑娘绽开笑容，露出缺了颗门牙的牙床："赤霄叔叔！"
破晓时分，赤霄看着熟睡的孩子陷入沉思。她脖颈后若隐若现的凤凰纹绝非巧合，能承受神血的体质更是罕见。但最令他在意的是，当这孩子靠近时，他沉寂已久的神格竟有松动的迹象。
"莫非是..."一个惊人的猜测浮现在心头。
正思索间，庙门外传来嘈杂的脚步声。三个彪形大汉踹开摇摇欲坠的庙门，为首者脸上横贯着狰狞刀疤。
"小杂种！"刀疤脸一脚踢翻瓦罐，"欠老子的月钱什么时候还？"
苏小乞惊醒，下意识挡在赤霄前面："李、李爷，我明天一定..."
"明天复明天！"刀疤脸揪住她头发，"今天要么交钱，要么跟老子去窑子抵债！"
赤霄眼中金光暴涨。尽管神力尽失，战神威压仍让整座庙宇震颤起来。腐朽的房梁轰然砸落，惊得几个地痞连连后退。
"妖、妖怪！"刀疤脸仓皇逃窜时还不忘撂下狠话，"给老子等着！"
等混混走远，苏小乞突然转身跪下："求赤霄叔叔教我本事！"她磕得额头泛红，"小乞不想再被人欺负，也想保护叔叔！"
赤霄沉默良久，伸手按在她发顶："修真之路，九死一生。"
"我不怕！"小姑娘抬起泪痕斑驳的小脸，"叔叔昏迷那七天，我每天都怕您醒不过来..."她攥紧赤霄的衣角，"小乞没有亲人，叔叔就是..."
余音化作呜咽。赤霄想起自己陨落的副将，那个总爱唠叨的年轻人最后时刻也是这样拽着他的披风。神明终是轻叹一声，指尖凝出一点金芒没入孩子眉心。
"静心感受气海。"
苏小乞依言闭目，忽然"咦"了一声："肚子里有只小老鼠在跑！"
"那是先天一气。"赤霄眼底闪过诧异。寻常人感应气感至少旬月，这孩子竟在瞬息之间入门。"抱元守一，引气过璇玑..."
正教导间，赤霄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金血溅在苏小乞腕间，那朵金莲印记骤然发烫。与此同时，庙外传来尖锐的破空声——
"找到你了，叛神。"
紫袍修士踏剑而来，手中罗盘直指苏小乞："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他掐诀唤出七柄飞剑，"这小丫头身上的神血气息，倒是炼制人丹的好材料。"
赤霄将孩子护在身后，低声道："记住行气路线，待会我数到三..."
"我不要！"苏小乞突然挣开他，瘦小的身躯挡在前面，"不准伤害我爹爹！"
修士大笑："区区蝼蚁也敢..."话音戛然而止。他惊愕地看着心口透出的半截柴刀——不知何时，那孩子竟绕到他身后，速度快得不似凡人。
"你..."修士轰然倒地时，苏小乞也被反震力掀飞。赤霄接住她娇小的身躯，发现孩子周身萦绕着九道气旋，脖颈后的凤凰纹已蔓延至半边脸颊。
"九窍玲珑体觉醒？"赤霄面色骤变。这种上古体质一旦现世，必将引来三界觊觎。他当机立断咬破指尖，在孩子眉心画下封印神纹。
"听着。"战神将玉简塞进她怀里，"去青岚城找万象阁主墨千秋，就说..."他忽然抬头看向天际裂缝，"来不及了。"
七彩祥云自云端降下，为首神将手持敕令："奉天帝诏，诛杀叛神赤霄！"
千钧一发之际，赤霄突然割破手腕。金血化作屏障笼罩苏小乞："跑！顺着溪流一直往东！"
"不要！"苏小乞拼命捶打光幕，泪水模糊了视线，"爹爹别丢下小乞！"
神将的雷霆已至。赤霄回望孩子的最后一眼，竟带着从未有过的温柔："记住，你本名苏昭璃，是..."
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中，山神庙化作废墟。苏小乞被气浪推入溪流，腕间金莲绽放出耀眼的光芒。在意识消失前，她听见赤霄最后的声音在心底响起：
"活下去。"
第2章青丝化剑
冰凉的溪水灌入口鼻时，苏小乞腕间的金莲印记突然发烫。她迷迷糊糊抓住岸边垂柳，咳出几口混着血丝的河水。山神庙早已消失在视野里，只有远处天际偶尔闪过的金光提醒着那场大战还未结束。
"爹爹..."她抹了把脸，才发现手心还攥着赤霄给的玉简。突然，玉简发出微光显现几行小字："东南三十里，青岚城。"
苏小乞跌跌撞撞爬上岸。单薄的衣衫被荆棘划出道道血痕，她却感觉不到疼——赤霄最后那个眼神烙在脑海里，比寒冬天里最刺骨的风还要疼。
"小乞儿！"熟悉的粗嗓门吓得她一哆嗦。灌木丛后转出三个持刀大汉，正是常来收"月钱"的地痞。刀疤脸李三狞笑着逼近："可算逮着你这小杂种了！"
苏小乞转身要跑，却被绊倒在地。李三的刀尖挑起她下巴："听说山神庙来了个重伤的修士？告诉爷他在哪，饶你不死。"
"我不知道！"苏小乞突然扑上去咬住李三手腕。在惨叫声中，她感觉体内有股热气顺着经脉游走，竟一个纵身跃出两丈远。
"修士？！"李三惊疑不定地看向同伴，"抓住她！能卖大价钱！"
苏小乞拼命往林子深处跑。身后脚步声越来越近，忽然有清越的琴音自林间飘来。三个地痞像撞上无形墙壁般纷纷倒地，哀嚎着捂住流血的鼻子。
"三个淬体境武夫欺负个小姑娘。"月白长袍的少年坐在树梢，怀中抱着一张焦尾琴，"玄冥宗的人越发不要脸面了。"
苏小乞仰头望去。这是个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年，眉目如画，腰间悬着块刻有星纹的玉佩。最奇特的是他左眼覆着银丝眼罩，露出的右眼竟泛着淡紫色光芒。
"小妹妹别怕。"少年翩然落地，琴弦轻拨间三道气劲精准击碎地痞们的刀剑，"沐清弦最见不得以强凌弱。"
李三等人连滚带爬地逃了。苏小乞却警惕地后退两步："你、你也是来抓神仙叔叔的？"
"神仙叔叔？"沐清弦独眼中闪过一丝诧异，突然伸手按在她眉心。苏小乞要躲，却发现身体动弹不得。少年指尖泛起星辉，在她额前勾勒出复杂纹路。
"九窍玲珑体？！"沐清弦倒吸一口凉气，"小妹妹，你父母何在？"
苏小乞眼圈一红："爹爹他..."
话音未落，林中突然飞出三道乌光。沐清弦揽住苏小乞旋身避开，原先站立处已被毒镖腐蚀出焦黑坑洞。三个紫袍修士呈品字形围上来，袖口都绣着狰狞鬼面。
"星罗公子。"为首修士阴笑，"把这丫头交出来，玄冥宗可以当没看见你。"
沐清弦将苏小乞护在身后："三个凝气后期欺负孩子，玄冥宗果然上梁不正下梁歪。"他指尖在琴弦上一抹，七道星光凭空浮现，"小妹妹，捂住耳朵。"
苏小乞刚捂住耳朵，就听见一声穿云裂石的琴音。地面突然升起璀璨星图，三个紫袍修士像被无形大手按住般跪倒在地。沐清弦嘴角渗出血丝，显然这招对他负担不小。
"跑！"他拽起苏小乞就往东南方冲，"这困不住他们多久！"
两人刚冲出林子，后方就传来爆炸声。苏小乞跑得肺叶生疼，突然被沐清弦推进路边山洞。少年快速在洞口布下几颗闪着微光的石子，喘息道："暂时安全了。"
洞内传来虚弱的咳嗽声。苏小乞浑身一颤，疯了一样冲进去——赤霄靠坐在岩壁边，胸口贯穿伤还在渗着金血，俊美的面容苍白如纸。
"爹爹！"她扑过去，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小乞以为你..."
赤霄艰难地抬手抹去她脸上泪痕："傻孩子，不是让你...去青岚城么？"
沐清弦跟进来，看见赤霄时瞳孔骤缩："神族？"他立刻单膝跪地，"晚辈沐家清弦，见过上神。"
赤霄金瞳微眯："沐家？天机阁那个沐家？"见少年点头，他苦笑，"没想到沐天机那老狐狸的子孙，竟沦落到被玄冥宗追杀。"
"前辈认识家祖？"沐清弦激动得声音发颤，随即黯然道，"天机阁三年前就被玄冥宗..."
"爹爹先吃药！"苏小乞突然捧来几株泛着蓝光的草药。赤霄讶异地看着她："你认得九转还魂草？"
小姑娘点头："赤霄叔叔教过的，叶脉像凤凰尾巴的就是。"她熟练地嚼碎草药敷在伤口上，金血立刻止住了。
沐清弦看得啧啧称奇："九窍玲珑体对灵气感应果然敏锐。"他忽然变色，"不好！追兵到了！"
洞外传来刺耳的尖啸声。赤霄强撑着站起来："沐小子，带她走。"
"不要！"苏小乞死死抱住赤霄的腿，"小乞再也不和爹爹分开！"
赤霄眼中金芒暴涨，突然并指点在她眉心："记住《神霄诀》运转路线！"大量金色符文涌入苏小乞识海，她浑身剧颤，发丝无风自动。
洞口的禁制轰然破碎。三个紫袍修士狞笑着走进来："跑啊？怎么不..."
声音戛然而止。苏小乞周身浮现九道气旋，原本枯黄的发丝竟化作耀眼金线。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她扬手一挥——三千青丝如剑雨激射，瞬间将三名修士钉在岩壁上！
"发、发丝化剑？！"沐清弦声音都变了调，"这是元婴期才有的神通！"
赤霄却脸色大变："糟了！"他一把抱住脱力的苏小乞，小姑娘金发迅速褪回枯黄，软绵绵倒在他怀里。更可怕的是，天际隐约传来闷雷声。
"九窍玲珑体觉醒引动了天地异象。"沐清弦快速掐算，"玄冥宗长老级人物半刻钟内必到！"
赤霄看向怀中昏迷的孩子，突然扯下腰间玉佩递给沐清弦："带她去青岚城找墨千秋。这枚神玉可保你们不被推演。"
"那前辈您..."
"我引开他们。"赤霄轻抚苏小乞额前碎发，将一道金光打入她丹田，"告诉她...好好吃饭。"
沐清弦背起苏小乞时，发现赤霄正用金血在岩壁上画阵。那阵法他只在祖传古籍上见过——"神陨"，以燃烧神魂为代价的禁术。
"前辈不可！"他急道，"晚辈有星遁符可..."
"走！"赤霄回头看他最后一眼，金瞳中似有火焰燃烧，"若我陨落，待她筑基后...去太虚秘境取我留下的东西。"
沐清弦咬牙捏碎星遁符。空间扭曲的瞬间，他看见滔天金焰吞没了整个山洞，而天际降下的雷光中，隐约有锁链声响。
青岚城外的古道上，苏小乞在沐清弦背上醒来。她茫然四顾："爹爹呢？"
少年沉默片刻，突然指着远处高耸的城墙："看，那就是青岚城。"他转移话题，"你饿不饿？我知道有家铺子的桂花糕..."
"沐哥哥。"苏小乞声音轻轻的，"我爹爹是不是...再也回不来了？"
沐清弦不知如何作答。夜风拂过，他腰间的星盘突然发出嗡鸣。苏小乞腕间金莲印记随之亮起，映照出星盘上浮现的古老文字：
"九窍现，神凰醒。劫起东洲，天机重临。"
第3章寒潭惊梦
青岚城的晨雾还未散尽，沐清弦背上的苏小乞突然剧烈挣扎起来。
"放我下来！"她声音嘶哑得像只受伤的小兽，"我要回去找爹爹！"
沐清弦被这突如其来的力道带得踉跄两步，星纹眼罩下的灵脉微微发烫。他刚想劝阻，小姑娘已经滚落在地，膝盖在青石板上擦出两道血痕。
"你爹爹用神陨大阵拖住追兵，现在回去等于送死。"沐清弦蹲下身，从袖中取出星纹帕子按在她伤口上，"我们先去找墨..."
"你懂什么！"苏小乞突然抬头，沐清弦惊得后退半步——那双总是湿漉漉的杏眼里，此刻竟流转着赤金色的火焰，"那是小乞唯一的亲人！"
话音未落，她腕间金莲印记突然大亮。沐清弦腰间的天机星盘自动飞出，悬浮在两人之间投射出虚幻的山川图影。图中某处闪烁着刺目红光，隐约可见赤霄的身影在雷光中沉浮。
"这是...实时推演？"沐清弦独眼瞪大，"不可能！就算是家祖在世也..."
苏小乞已经扑向星盘投影。当她染血的手指触碰光影时，整个画面突然凝固。一道沧桑的声音从星盘深处传来：
"血脉认证通过。持有者沐清弦，天机阁第七十二代传人，请护送神凰血脉前往万象阁。"
星盘"咔嗒"裂开一道细缝，掉出枚青铜钥匙。苏小乞刚要捡起，身后传来尖锐的破空声。沐清弦琴弦急振，三道星芒将袭来的毒镖击落。
"玄冥宗的鬣狗来得真快。"他揽住苏小乞疾退，焦尾琴在身前布下星光屏障，"小妹妹，看来我们得玩个捉迷藏了。"
七个紫袍人从街角转出，为首的是个涂着丹蔻的妖艳女子。她指尖缠绕着猩红丝线，每根线都连着具行尸走肉般的傀儡。
"星罗公子好大的胆子。"女子笑声像指甲刮擦琉璃，"连我们玄冥宗要的人都敢截胡？"
沐清弦将苏小乞护在身后："红娘子，你们宗主还没告诉你上次强闯万象阁的下场？"他指尖在琴弦上一抹，七颗星辰虚影环绕周身，"墨阁主的'三千鸦杀阵'可还缺个主阵眼呢。"
红娘子脸色骤变，猩红丝线却悄无声息地蔓延到沐清弦影子里。苏小乞突然尖叫："沐哥哥脚下！"
迟了。丝线暴起缠住沐清弦脚踝，他闷哼一声单膝跪地，星芒屏障顿时暗淡。红娘子娇笑着甩出更多丝线："小丫头倒是敏锐，待会抽魂时让你少疼些..."
"不准碰他！"苏小乞不知哪来的力气，抓起地上碎石掷向红娘子。看似毫无章法的投掷，七颗石子却精准打断七根傀儡丝线。沐清弦趁机琴音暴涨，星光如雨倾泻而下。
红娘子狼狈躲闪间，苏小乞突然捂住心口蹲下。她皮肤下浮现出细密的金色纹路，呼吸间喷出的气息竟带着火星。沐清弦见状大惊："血脉反噬？"
"抓住她！"红娘子兴奋得声音都变了调，"宗主说了，活的九窍玲珑体值一座灵矿！"
三具傀儡同时扑向苏小乞。千钧一发之际，街边茶楼二层突然泼下一壶热茶。那看似普通的茶水触及傀儡，竟腐蚀出滋滋白烟。一道青色身影飘然而下，折扇轻摇间，满地茶渍化作游动的墨字。
"'临财毋苟得，临难毋苟免'。"来人声音温润如玉，"七对一，红娘子这账算得精明啊。"
沐清弦长舒一口气："谢天谢地，沈兄来得及时。"
苏小乞从指缝间望去。这是个二十出头的青衫书生，眉目清朗如山水画卷，腰间却悬着柄缠满符箓的青铜剑。最引人注目的是他左耳垂挂着的玉蝉，在晨光中泛着幽幽蓝芒。
"沈砚书？"红娘子退后半步，"你们青麓书院也要蹚这浑水？"
书生合拢折扇，轻轻点在她咽喉前三寸："玄冥宗在城南纵傀行凶时，可没问过书院意见。"他突然转头对沐清弦眨眼，"沐兄带小姑娘先走，这里交给我。"
沐清弦背起浑身发烫的苏小乞就跑。身后传来红娘子不甘的尖啸，随即被某种宏大悠远的吟诵声盖过。转过三条街巷后，沐清弦停在一座黑瓦白墙的建筑前。门匾上"万象阁"三个字龙飞凤舞，檐角却挂着串古怪的铜铃——每个铃铛都铸成闭目人脸的形状。
"到了。"沐清弦叩门三长两短，"希望墨阁主今日..."
话未说完，朱红大门自动开启。扑面而来的墨香中，传来沙哑的嗓音："带着神血味道的小家伙进来，你留在外面。"
沐清弦刚要争辩，怀里的苏小乞突然被无形力量摄走。大门在他鼻尖前轰然关闭，差点夹断他伸出去的手。
"见鬼！"他揉着鼻子嘟囔，"还是这么神神叨叨..."
苏小乞感觉自己飘过长长的回廊。两侧墙壁挂满会动的画卷，有仙鹤在云间翱翔，有蛟龙在海中翻腾。当她的脚尖终于触到地面时，发现自己站在间圆形书房里。四壁书架直通穹顶，中央坐着个正在研墨的灰袍人。
"墨...墨阁主？"苏小乞声音发颤。她手腕上的金莲印记此刻烫得吓人，皮肤下的金纹已经蔓延到脖颈。
灰袍人抬起头——那张脸年轻得过分，眼神却沧桑如古井。他放下墨锭时，苏小乞注意到他右手只有四根手指。
"赤霄那莽夫，果然还是用了神陨。"墨千秋叹息，"过来孩子，让我看看他给你留了什么。"
苏小乞刚迈步，突然跪倒在地。她蜷缩着身子发抖，嘴角溢出一缕金血。墨千秋面色骤变，瞬移到她身边并指点在眉心："道纹反噬？赤霄给你灌顶了？"
"爹爹...爹爹说..."苏小乞疼得语不成句，"让我...好好吃饭..."
墨千秋突然大笑，笑声震得满室书卷哗啦作响："好个赤霄！临死还给我出难题！"他袖中飞出九道墨绫缠住苏小乞四肢，"小丫头忍着点，我要暂时封印你的玲珑体。"
剧痛中，苏小乞看见墨千秋断指处涌出黑色液体。那黑液在空中凝成繁复的符咒，层层压入她丹田。当最后一道符咒落下时，她浑身金纹尽数隐去，喉间涌上腥甜。
"噗——"
一口金血喷在墨千秋衣襟上，竟烧出几个小洞。阁主不怒反喜："好纯粹的神凰血！"他忽然凑近盯着苏小乞眼睛，"丫头，可愿拜我为师？"
苏小乞还没回答，书房东侧的山水画突然荡起涟漪。沈砚书拎着昏迷的红娘子踏出画轴，青衫上沾着几点墨渍。
"墨老，问清楚了。"他将红娘子丢在地上，"玄冥宗抓这孩子是为了开启太虚秘境的..."
"嘘——"墨千秋突然制止他，转头对书架阴影道，"既然来了，何必躲躲藏藏？"
烛火摇曳间，走出个戴青铜面具的白衣人。他每走一步，脚下就绽开朵冰莲，声音却温和得出奇："墨阁主，这孩子身上有家师留下的禁制，在下特来收回。"
苏小乞浑身汗毛倒竖——这人的气息和山神庙那些追杀者一模一样！她本能地往墨千秋身后躲，却发现阁主的袖子也在微微发抖。
"寒江君说笑了。"墨千秋语气轻松，右手却悄悄在背后画符，"令师天玄子三百年前就坐化了，哪来的..."
白衣人突然摘下面具。苏小乞倒吸凉气——面具下是张与赤霄七分相似的脸，只是左半边布满冰晶般的鳞片！
"现在，阁主可信了？"他微笑着伸出苍白的手，"小师妹，跟师兄回家。"
墨千秋突然将苏小乞推向沈砚书："走寒潭密道！"同时袖中飞出万千墨箭射向白衣人。沈砚书揽住苏小乞腰身，折扇划开地面——下方竟是幽深的寒潭！
"沐兄接住！"沈砚书将苏小乞抛向突然出现在潭边的沐清弦，自己返身迎向突破墨箭的白衣人，"《孟子·公孙丑》：'自反而缩，虽千万人吾往矣'！"
青铜剑与冰莲相撞的瞬间，沐清弦抱着苏小乞坠入寒潭。刺骨的潭水中，苏小乞最后看见的是沈砚书被冰棱贯穿的肩膀，以及墨千秋炸开的漫天书页...
"醒醒！别睡！"沐清弦拍着她的脸，"寒潭水通着城外玉龙河，我们..."
话音戛然而止。苏小乞勉强睁眼，发现他们漂在月下的河面上。而岸边站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赤霄拄着断剑半跪在浅滩，金色血液将河水染成琥珀色。
"爹爹？！"她挣扎着扑过去，却被赤霄身上刺骨的寒气逼退半步。
战神的状态糟糕透顶。原本俊美的面容布满冰裂纹，胸口有个碗大的透明窟窿。他颤抖的手却温柔地抚上苏小乞发顶："傻孩子...不是让你...去青岚城么..."
沐清弦震惊地看着赤霄心口："前辈怎么逃出神陨大阵的？"
"用...这个。"赤霄艰难地举起左手——无名指上套着枚冰晶指环，"寒髓锁...天玄子当年...用来囚禁我的..."
苏小乞突然发现赤霄的身体在月光下呈现半透明状。她惊恐地抓住那只逐渐虚化的大手："爹爹别走！"
"听我说..."赤霄将冰晶指环戴在她拇指上，"去南疆...找药王谷的..."金瞳突然紧缩，"小心身后！"
沐清弦焦尾琴横扫，击落数支袭来的冰箭。河对岸不知何时站满了白衣人，为首者正是那个自称寒江君的面具人！
"真感人。"寒江君的声音隔着河面传来，"叛神赤霄，师尊等你三百年了。"
赤霄用最后力气将苏小乞推给沐清弦："走！"他转身面向追兵，残破的神躯开始燃烧金色火焰，"告诉天玄子...战神一脉...永不为奴！"
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中，沐清弦抱着痛哭的苏小乞潜入河底。当他们在下游爬上岸时，整段河道都已冻结成冰。
苏小乞蜷缩在岸边，赤霄给她的冰晶指环突然映出段影像——郁郁葱葱的山谷中，有个穿杏色襦裙的少女正在采药。影像下方浮现三个小字：药王谷。
"我们...去南疆。"苏小乞擦干眼泪站起身，声音里带着与年龄不符的决绝，"爹爹说，那里有人能帮我。"
沐清弦望着她指间流转的寒芒，突然想起祖父说过的话：九窍玲珑体每一次觉醒，都需要付出相应的代价。而眼前这个八岁女孩要付出的，或许是整个童年。
第4章药香如故
南疆的雨带着草木腥气，苏小乞蜷缩在芭蕉叶下，看雨水在冰晶指环上凝成细小的霜花。三天前那场河畔诀别像场噩梦，唯有指环里偶尔闪过的采药少女影像提醒她此行的目的。
"前面就是药王谷地界。"沐清弦拧干衣袖上的水，"据说谷外有'百毒瘴'，我们得等..."
"不用等。"苏小乞突然站起身。她腕间的金莲印记微微发烫，在雨幕中映出淡金色光晕。神奇的是，周围雨丝遇到这金光竟自动避开，形成个直径三尺的无雨空间。
沐清弦独眼瞪大："灵气外放？你还没筑基就能..."
"爹爹说九窍玲珑体本就不同。"苏小乞低头摩挲指环，声音轻得像片落叶，"沐哥哥，我好像能感应到瘴气的流动。"
她赤脚踏进泥泞，枯黄的头发贴在瘦小的脸颊上。沐清弦望着这个八岁孩童的背影，突然想起祖父临终前的话——"九窍现世之日，便是三界重燃战火之时"。
密林深处，淡紫色的毒瘴如活物般蠕动。苏小乞闭目感应，突然指向东北方："那里有条安全小路，但只能维持半刻钟。"
两人刚冲进瘴气缺口，后方就传来树枝断裂声。七个披着蓑衣的修士紧追不舍，为首者手持的罗盘正疯狂转动。
"阴魂不散！"沐清弦焦尾琴横在胸前，"是玄冥宗的追魂使！"
苏小乞突然抓住他手腕："别动！"她小手按在琴弦上，九道细微的金丝顺着琴弦游走。当追兵踏入三十步范围内时，所有金丝同时震颤——
铮！七道无形音刃破空而去，最前面三个追魂使的蓑衣突然炸裂，露出里面腐烂的躯体。沐清弦倒吸凉气："尸傀？"
剩余四个追魂使突然扯掉蓑衣。他们胸口都嵌着块幽蓝晶石，腐烂的皮肉下可见森森白骨。苏小乞胃里翻涌，却死死盯着那些晶石："在...在心脏位置..."
"小心！"沐清弦抱着她滚到树后。原先站立处被毒液腐蚀出焦坑，四个尸傀的指甲暴长三寸，泛着诡异的蓝光。
苏小乞突然发现指环变得滚烫。她福至心灵，将指环对准最近的尸傀——
咔嚓！
一道冰棱从指环激射而出，精准击碎尸傀胸口的晶石。那具行尸走肉瞬间垮塌，化作满地腥臭的脓血。
"有效！"沐清弦琴音骤变，七颗星辰虚影困住剩余尸傀，"小乞，瞄准晶石！"
三道冰棱接连射出，又有两个尸傀倒地。正当苏小乞要解决最后一个时，密林深处突然传来清越的铃音。仅存的尸傀听到这声音，竟转身钻入瘴气消失不见。
"有人操控它们。"沐清弦警惕地环顾四周，"这铃音..."
"是药王谷的人。"苏小乞指向远处。雾气中走出个撑纸伞的少女，正是冰晶指环影像里那人。杏色襦裙上绣着银色药草纹，腰间悬着串青玉铃铛。最奇特的是她双眸——左眼碧如翡翠，右眼却呈现琥珀色。
少女在五步外站定，铃音戛然而止："两位擅闯药王谷，所为何事？"声音如山涧清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苏小乞举起冰晶指环："我找...找..."
话未说完，她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少女面色微变，纸伞轻旋间已到近前。冰凉的手指搭上苏小乞脉搏，琥珀色的右眼突然泛起金光。
"神血反噬？"她皱眉看向沐清弦，"你们见过赤霄上神？"
沐清弦刚要回答，少女突然将苏小乞打横抱起："跟我来，她撑不过半个时辰了。"纸伞旋转间，四周瘴气自动分开条小径。
药王谷比想象中简朴。竹楼错落分布在山坳里，田间种满奇花异草。少女抱着苏小乞直奔中央那座青瓦小屋，门楣上挂着"百草居"的木匾。
"躺好。"少女将苏小乞放在竹榻上，从药柜取出个玉匣，"会有点疼。"
匣中飞出九根银针，精准刺入苏小乞周身大穴。当最后一针落在眉心时，她突然弓起身子，喷出口金血。诡异的是，那血落地竟化作朵朵金莲，满室生香。
"果然是九窍玲珑体。"少女收针时，碧色左眼闪过讶异，"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苏...苏小乞。"她虚弱地抓住少女衣袖，"姐姐认识我爹爹？"
"赤霄上神三百年前救过家祖。"少女将药汤递到她唇边，"我叫白芷，药王谷第七代传人。"
沐清弦突然插话："白姑娘的'琉璃双瞳'，可是传说中的药灵之眼？"
白芷点头："左眼辨百草，右眼观气脉。"她突然凝视沐清弦残缺的左眼，"公子眼伤残留着星辰之力，莫非是天机阁..."
"沐家清弦。"少年苦笑，"如今只剩我这不成器的子孙了。"
苏小乞突然拽白芷袖子："白姐姐，我爹爹他..."
"我知道。"白芷轻抚她发顶，指间带起淡淡的药香，"上神用寒髓锁保住一缕神魂，就藏在这指环里。"她取下墙上挂着的一面铜镜，"你看。"
镜中浮现赤霄模糊的身影，闭目悬浮在冰晶里。苏小乞刚要触碰镜面，窗外突然传来刺耳的鸦鸣。白芷脸色骤变："玄冥宗的噬魂鸦？"
竹门被劲风撞开，四个戴青铜面具的白衣人踏月而来。为首者手持骨笛，笛身缠绕着猩红丝线——正是红娘子的本命法器！
"药王谷也要插手玄冥宗的事？"笛者声音阴冷，"交出九窍玲珑体，饶你们不死。"
白芷将苏小乞护在身后，腰间铃铛无风自动："药王谷不参与纷争，但..."她突然甩袖，漫天银针如雨倾泻，"伤我患者者，死！"
沐清弦琴音暴起，星光与银针交织成网。笛者骨笛急旋，竟从笛孔中飞出七只血鸦。最诡异的是，那些血鸦撞上银针后，每只都分裂成七只更小的血鸦！
"小心！"白芷推开苏小乞，自己却被一只血鸦掠过肩头。杏色衣衫顿时被腐蚀出个大洞，露出里面泛黑的肌肤。
苏小乞看着白芷踉跄的身影，突然感觉丹田处有什么东西碎裂了。墨千秋留下的封印正在瓦解，金色道纹重新爬上她的皮肤。最可怕的是，她竟能清晰看见每个人体内的灵力流动——白芷的碧绿药气，沐清弦的紫色星辉，笛者诡异的血红丝线...
"沐哥哥左边三步！白姐姐右后方有缺口！"她不受控制地喊出声。两个正在苦战的人闻言立刻变招，竟瞬间扭转劣势。
笛者面具下的眼睛眯起："不愧是九窍玲珑体，刚觉醒就能洞悉灵力轨迹。"他突然咬破舌尖，将血喷在骨笛上，"可惜活不过今晚了！"
七十四只血鸦融合成巨型的血凤凰，朝苏小乞俯冲而下。千钧一发之际，她腕间金莲大亮，指环中的赤霄虚影突然睁眼——
轰！
冰晶风暴席卷整间竹屋。当寒雾散去时，笛者和三个白衣人已成冰雕。白芷瘫坐在地，震惊地看着满地冰晶："这是...神格具现？"
苏小乞扑到铜镜前。镜中的赤霄虚影又闭上了眼，指环里的寒气也消散大半。她突然想起什么，转身翻找笛者冰雕，从对方怀中摸出块青铜令牌。
"玄冥令？"沐清弦凑过来，"背面刻着...太虚秘境全图？"
白芷强撑着走来："三年前玄冥宗突袭我谷，抢走的就是半张秘境图。"她碧色左眼突然泛起泪光，"他们为了逼问另半张图的下落，把爷爷..."
苏小乞握住她颤抖的手。两个女孩在满地冰晶中对视，某种无言的默契在滋长。
"我们得离开。"沐清弦突然望向窗外，"血凤凰惊动了整个药王谷。"
果然，远处亮起无数火把。白芷快速收拾药囊："谷中有长老与玄冥宗暗通款曲。"她将一块青玉牌塞给苏小乞，"带着药王令去南荒找黎老，他能帮你控制九窍玲珑体。"
"白姐姐不跟我们一起走？"
白芷摇头，琥珀色右眼映出苏小乞的模样："我得留下善后。"她突然咬破指尖，在苏小乞眉心画了道血符，"这道'百草护心咒'能保你七日无恙。"
沐清弦已经画出遁地符的轮廓。苏小乞突然回头："我们会回来接你的！"
白芷站在月光下的身影越来越远，唯有铃音随风飘来："记住，太虚秘境里有能救赤霄上神的..."
大地合拢前，苏小乞看见数十道黑影将百草居团团围住。而最高的那棵药树上，坐着个穿红裙的熟悉身影——红娘子把玩着白芷的青玉铃铛，正对着她露出诡异的微笑。
第5章南荒烛龙
南荒的风裹挟着砂砾，抽打在苏小乞裸露的脚踝上。沐清弦的遁地符将他们送到这片戈壁边缘就失效了，此刻两人正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在灼热的沙土中。
"黎老真的住这种地方？"苏小乞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白芷给的药王令在胸前发烫，指环里的赤霄虚影比昨天更淡了。
沐清弦独眼上的银丝罩落满沙尘："据说那位前辈在'烛龙渊'守了三百年。"他忽然按住苏小乞肩膀，"等等，地下有东西！"
沙地突然隆起，数条赤红蜈蚣破土而出。每条都有成人手臂粗，甲壳上天然形成的纹路竟似人脸。苏小乞腕间金莲微亮，九道金丝从指尖激射而出，精准贯穿蜈蚣头颅。
"人脸虿？"沐清弦脸色发青，"这东西只生长在..."
"在葬神坑附近。"沙丘后转出个穿麻衣的老者，腰间挂着串风干的兽骨，"小娃娃见识不错。"
老者身形佝偻得像棵枯树，灰白头发扎成无数细辫。最骇人的是他右臂——从肘部以下竟是森森白骨，骨头上刻满血色符文。
苏小乞突然跪下："求黎老救救我爹爹！"她举起冰晶指环，里面的赤霄虚影几乎透明。
白骨右手突然掐住她下巴。黎老浑浊的眼球凑近观察，呼出的气息带着腐臭味："赤霄这小崽子，当年偷老夫的酒喝，如今倒要老夫救他？"
沐清弦紧张地按住琴弦："前辈，白芷姑娘说..."
"药王谷的小丫头？"黎老松开手，骨臂一挥，沙地裂开条通道，"进来吧，太阳落山后虿群会发狂。"
地下洞窟比想象中宽敞。石壁上镶嵌着会发光的鳞片，照出中央那座青铜熔炉。炉火竟是幽蓝色，映得黎老的脸如同鬼魅。
"九窍玲珑体，寒髓锁，还有天机阁的小瞎子。"黎老往炉里扔了把骨粉，火焰顿时蹿高三尺，"你们凑齐了修真界三大麻烦。"
苏小乞刚要说话，老人突然用骨指戳在她心口。剧痛中，她看见自己皮肤下的金纹全部浮现，在黑暗中勾勒出凤凰轮廓。
"果然。"黎老冷笑，"赤霄那混账用神血激活了你的血脉，却不懂九窍玲珑体需要'龙髓'平衡。"他转向沐清弦，"小子，去炉底取颗'地火珠'来。"
沐清弦刚靠近熔炉，就被热浪逼退三步。苏小乞突然抓住他手腕："左转七步，有处温度最低。"她眼中金芒流转，竟能看穿炉壁结构。
黎老独眼一亮："洞虚眼？小丫头觉醒得挺快。"等沐清弦取来赤红珠子，他将其按在苏小乞丹田处，"忍着点，比刀割疼十倍。"
地火珠接触皮肤的瞬间，苏小乞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珠子像活物般钻入体内，与金纹展开拉锯战。她疼得满地打滚，直到吐出三口金血才平静下来。
"暂时压住了。"黎老用骨臂蘸取她吐出的金血，在石壁上画了个复杂阵法，"但要救赤霄，需要烛龙逆鳞。"
沐清弦倒吸凉气："传说中的..."
"就在渊底。"黎老指向洞穴深处，"老夫守了三百年，就为等个能取鳞的人。"他忽然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黑牙，"小丫头，敢不敢赌命？"
苏小乞摇摇晃晃站起来："只要救爹爹，刀山火海都去。"
"有骨气！"黎老甩出个皮囊，"喝下去，能扛住渊底毒瘴。"
液体入喉，像吞了块烧红的炭。苏小乞浑身毛孔都渗出冷汗，视线却异常清晰起来。她看见洞穴深处盘旋向下的阶梯上，布满半透明的怨灵。
沐清弦刚要跟上，黎老的骨臂横在面前："凡人止步。下面那东西闻到星力会发狂。"他扔给少年一块龟甲，"守着这个，若变黑就拉绳索。"
苏小乞独自走下石阶。每下一步，冰晶指环就冷一分。当踏足最后一级时，眼前豁然开朗——
巨大的地底湖泊中央，悬浮着座水晶棺。棺上缠绕着锁链，每条链子都钉着张符箓。而湖泊本身，竟是条盘踞的巨龙！龙睛紧闭，龙鳞暗淡无光，唯有心口处有片逆鳞泛着微光。
"烛龙大人。"苏小乞不知为何跪下，"晚辈需要您的..."
龙睛突然睁开。竖直的瞳孔里映出她渺小的身影，古老沧桑的声音直接在脑海炸响："赤霄的养女？那莽夫倒会捡便宜。"
苏小乞惊得说不出话。烛龙缓缓抬头，带动整片湖泊荡漾："三百年了，终于等到身负神魔血脉之人。"它突然剧烈咳嗽，龙须上结满冰霜，"快些...我撑不了多久..."
"前辈受伤了？"
"天玄子的'九幽寒煞'。"烛龙艰难地挪动身躯，露出腹部恐怖的伤口，"赤霄那傻小子，当年若不是为了救我..."
话音未落，整片湖泊突然结冰。烛龙痛苦地痉挛着，逆鳞光芒急速暗淡。苏小乞不假思索地扑上去，小手按住那片鳞甲。
惊人的寒气顺着手臂蔓延，她瞬间变成冰雕。就在意识模糊之际，腕间金莲突然绽放，九道金丝刺入逆鳞。奇异的一幕发生了——烛龙伤口处的寒毒顺着金丝流入苏小乞体内，而她皮肤下的金纹如活物般将寒毒吞噬殆尽！
"果然如此！"烛龙声音透着欣喜，"九窍玲珑体本就是为化解九幽寒煞而生的容器！"它突然抬头喷出龙息，逆鳞自动脱落，"拿去，快走！寒毒转移会惊醒..."
地面突然剧烈震动。冰晶指环中的赤霄虚影猛然睁眼，通过苏小乞的视线看到湖泊深处亮起的六盏幽蓝"灯笼"——那分明是某种庞然大物的眼睛！
"跑！"烛龙用最后力气将她甩向台阶，"是天玄子养的混沌兽！"
苏小乞抱着逆鳞狂奔。身后传来锁链崩断的巨响，接着是烛龙痛苦的龙吟。当她冲上最后一级台阶时，整座洞窟开始崩塌。
"拉绳！"黎老将绳索塞给沐清弦。两人刚拽动绳索，下方就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吼。某种粘稠的黑雾从裂缝中涌出，所过之处石头都腐蚀成渣。
苏小乞被拉上来时，怀里的逆鳞正与冰晶指环共鸣。黎老用骨臂快速在地面画出阵法："小子，奏《星河引》！"
沐清弦琴音响起刹那，逆鳞化作流光没入指环。赤霄的虚影瞬间凝实，竟暂时具现出实体。战神金甲残破，却仍威风凛凛："老骨头，别来无恙。"
"省省吧，你只有十息时间。"黎老踹了脚阵眼，"有什么遗言快说！"
赤霄单膝跪地，将苏小乞搂在怀中："小乞儿，爹爹时间不多。"他指尖点在孩子眉心，传入段神念，"记住，《神霄诀》练到第七重前，千万别..."
实体突然溃散。指环里的虚影比先前凝实许多，却再度陷入沉睡。与此同时，地下传来惊天动地的咆哮，整片戈壁开始塌陷！
"走！"黎老甩出三张符箓，"去东海找敖广，就说烛龙履约了！"
符箓化作三匹沙狼。苏小乞刚骑上狼背，就见黎老转身走向塌陷处，骨臂上的血色符文全部亮起："老夫守了三百年，也该活动筋骨了。"
"前辈！"沐清弦大喊。
"告诉赤霄——"老人大笑着一头扎进地缝，"——他还欠老夫十坛醉仙酿！"
沙狼狂奔出十里才停下。苏小乞回头望去，原本的戈壁已成巨大天坑，坑底隐约可见青铜熔炉的残骸。她握紧指环，发现内侧多了行小字：东海之极，归墟有路。
沐清弦突然按住她肩膀："有人追来了！"
远处沙丘上，七个戴青铜面具的白衣人踏空而行。为首者手持血色罗盘，赫然是当初在药王谷见过的笛者！更可怕的是，他们身后还跟着头小山般的黑豹——那畜生每步都在沙地上留下腐蚀的脚印。
"混沌兽的幼崽？"沐清弦声音发颤，"玄冥宗竟能驯服这种..."
苏小乞突然发现指环在发烫。她鬼使神差地将其对准黑豹，一道冰棱激射而出。那畜生敏捷地避开，却突然伏低身子发出呜咽——它六只眼睛全盯着苏小乞腕间的金莲印记！
笛者面具下传来沙哑的笑声："果然，混沌兽认得出神凰血脉。"他骨笛横吹，"抓住她，宗主重重有赏！"
沙狼再次狂奔。沐清弦不断拨动琴弦布置星阵，却都被黑豹轻松撞碎。眼看距离越来越近，苏小乞皮肤下的金纹突然暴起，在她背后凝成对虚幻的金翼！
"抓紧！"她抱住沐清弦腰身，金翼猛振间冲天而起。笛者显然没料到这变故，骨笛吹出刺耳音波，震得苏小乞耳鼻渗血。
"坚持住！"沐清弦快速掐诀，"前方有片绿洲，我们可以..."
黑豹突然咆哮着跃起，利爪擦过苏小乞脚踝。剧痛中金翼消散，两人重重栽进绿洲的水潭。混沌兽在水边焦躁地徘徊，似乎惧怕什么。
笛者落在潭边巨石上："没用的，这潭水通着地下河，你们..."他突然噤声，因为水面开始咕嘟冒泡。
潭水突然分开，走出个穿蓑衣的钓叟。斗笠下的面容年轻俊秀，手中鱼竿却挂着七颗星辰。
"玄冥宗越界了。"钓叟轻弹鱼线，星辰化作流光击中七个白衣人，"南荒是我的地盘。"
笛者面具碎裂，露出张爬满蛊虫的脸："星...星君？"他惊恐后退，"您不是三百年前就..."
钓叟抬手虚按，笛者和黑豹同时被压入沙地："回去告诉天玄子，烛龙债，有人讨了。"
当最后声惨叫消失，钓叟转向目瞪口呆的两个孩子："敖广等你们多时了。"鱼竿轻划，潭水变成传送门，"顺便告诉赤霄——"
他摘下斗笠，露出一对龙角："——当年那盘棋，是我赢了。"
第6章龙宫棋局
东海的水腥味扑面而来时，苏小乞还死死攥着沐清弦的衣角。钓叟的传送门将他们抛在一片珊瑚礁上，远处海天相接处，隐约可见水晶宫殿的轮廓。
"东海龙宫..."沐清弦的独眼瞪得溜圆，"星君竟把我们直接送到禁地？"
苏小乞低头看脚踝上的伤口。黑豹留下的爪痕泛着诡异的蓝光，皮肤下的金纹游走到伤处，像小蛇般吞噬着毒素。她忽然听见指环里传来赤霄的叹息："小乞儿，疼不疼？"
"爹爹醒了？"她惊喜地举起指环，里面的赤霄虚影比之前清晰许多，金甲上的战纹都依稀可辨。
赤霄的声音直接在她脑海响起："敖广那老泥鳅最爱摆排场，你们..."话音戛然而止，指环突然变得滚烫。
海面突然分开，走出个穿鲛绡的少年。银发用珊瑚簪松松挽着，耳后生着淡蓝色鳞片。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腰间悬着的玉算盘，每颗珠子都刻着星辰图案。
"两位贵客。"少年拱手时，袖口露出锋利的爪尖，"龙君命云弈前来相迎。"
沐清弦下意识按住琴弦："'星算手'云弈？你不是二十年前就..."
"陨落了？"少年微笑，左眼突然变成竖瞳，"在东海，生死不过是潮汐涨落。"他转向苏小乞，玉算盘自动飞到她面前，"姑娘可否将指环置于算盘上？"
指环刚接触玉算盘，就迸发出刺目金光。云弈快速拨动算珠，忽然闷哼一声——三颗玉珠当场爆裂，他指尖渗出蓝色血液。
"果然。"少年擦去血渍，"赤霄上神的神魂与九幽寒煞纠缠太深，需要'定魂珠'温养。"他做了个请的手势，"龙君已备好茶点。"
通往龙宫的路竟是一道彩虹。踏上去如履平地，下方游动的鱼群中，偶尔闪过庞然大物的阴影。苏小乞紧跟着云弈，忽然听见细微的啜泣声。
"那是鲛人。"沐清弦指着远处礁石，"她们在..."
"在哭珍珠。"云弈头也不回，"自从玄冥宗控制东海商路，鲛人每天要哭十斛珍珠。"他忽然停步，"到了。"
所谓龙宫，实则是座漂浮的冰山。晶莹剔透的宫殿里，无数夜明珠自行游动照明。正殿中央摆着棋盘，对弈双方竟是位龙角男子和...赤霄的虚影？
"爹爹！"苏小乞冲过去，却被道水幕拦住。指环中的赤霄突然实体化，金甲战靴踏在冰面上铿锵作响。
龙角男子——东海龙君敖广落下一枚黑子："三百零七年两个月又十四天，你欠我的醉仙酿该还了。"
赤霄虚影执白子冷笑："老泥鳅，烛龙逆鳞的账还没算。"他忽然转头，"小乞儿，过来。"
水幕消散。苏小乞扑进赤霄怀里，却穿体而过——这具身体仍是虚影。敖广饶有兴趣地打量她："这就是那个身负神凰血脉的小丫头？"他突然伸手按在她天灵盖，"咦？"
龙君的表情变得凝重。赤霄金瞳微眯："发现了？"
"难怪天玄子疯了一样找你。"敖广收回手，龙鳞大氅无风自动，"小丫头体内不仅有神凰血，还有..."
"龙君！"云弈突然闯入，"玄冥宗的战船突破结界了！"
殿外传来沉闷的撞击声。敖广不慌不忙又落一子："慌什么，不就是几艘破船。"他指尖凝出颗水珠弹向殿顶，整个龙宫突然开始下沉，"继续下棋。"
赤霄的虚影却站起身："来的是谁？"
云弈的玉算盘急速转动："根据星象，应该是玄冥宗三长老...咦？"他忽然变色，"不对！罗盘显示来者身负混沌气息！"
"混沌兽？"沐清弦焦尾琴已横在胸前，"可我们明明看见..."
"是分身。"赤霄冷笑，"天玄子那老狐狸，果然留了后手。"他转向敖广，"老泥鳅，借定魂珠一用。"
敖广龙须翘起："凭什么？"
"就凭这个。"赤霄突然将苏小乞推到棋盘前。龙君看到她腕间金莲的刹那，手中茶盏啪地碎裂。
"九转金莲印？！"敖广猛地站起，"这丫头是..."
赤霄点头："所以你必须帮我。"
龙宫突然剧烈震动。透过水晶墙壁，可见七艘骨制战船正在发射血色光柱。更可怕的是船头站着的身影——红裙翻飞的红娘子手持骨笛，而她肩头蹲着只六眼黑猫！
"果然来了。"赤霄虚影变得模糊，"小乞儿，记住爹爹教你的《神霄诀》..."
"来不及了。"敖广突然摘下额间龙鳞，"云弈！带他们去归墟之门！"
云弈玉算盘爆发出耀眼光芒："诸位请入阵！"
传送阵亮起的瞬间，红娘子的笛声刺破龙宫防御。黑猫化作残影扑来，却被赤霄虚影一剑劈退。苏小乞最后看到的，是敖广现出百丈龙身，而赤霄的金甲在滔天巨浪中渐渐消散...
天旋地转后，四人站在海底峡谷边缘。脚下是无底深渊，偶尔闪过幽蓝光点。云弈的银发被气流吹得狂舞："归墟之门每月只开一次，你们..."
"你不跟我们一起走？"苏小乞拽住他鲛绡衣袖。
少年笑着摇头："我得回去帮龙君。"他取下玉算盘递给她，"这个送你。算珠里藏着东海星图，对修炼有帮助。"
沐清弦突然指向深渊："那是什么？"
幽蓝光点正汇聚成漩涡。云弈脸色骤变："不好！归墟提前开了！"他快速结印，"快跳！我会用星力送你们..."
六道血芒突然从天而降。红娘子踏着骨笛飘然而下，黑猫蹲在她肩头发出婴儿般的啼哭："小贱人，这次看你怎么逃！"
云弈的玉算盘瞬间展开星图屏障："走啊！"他猛地推了苏小乞一把，"记住！归墟第三重有..."
血芒穿透少年胸膛。苏小乞尖叫着坠落，最后看见的是云弈化作漫天星辉，而红娘子被突然出现的龙爪拍成肉泥...
下坠仿佛没有尽头。沐清弦紧紧抱着苏小乞，焦尾琴自动演奏着缓冲音律。当两人终于摔在柔软沙地上时，四周漆黑如墨。
"这...是哪？"苏小乞嗓音嘶哑。指环中的赤霄虚影陷入沉睡，怎么呼唤都没反应。
沐清弦点燃星符。微光映照出巨大洞窟，壁上刻满古老壁画。最惊人的是中央那口井——井水竟向上倒流，形成连接洞顶的水柱！
"归墟第一重'逆流泉'。"熟悉的声音从暗处传来。白芷提着灯笼走出，杏色襦裙上沾满血渍，"我等你们三天了。"
"白姐姐！"苏小乞扑进她怀里，"你怎么..."
"药王谷沦陷后，我通过古籍找到这里。"白芷的琥珀右眼在黑暗中发光，"玄冥宗要找的东西就在第三重。"她忽然咳嗽起来，袖口渗出蓝色液体，"不过得先解决跟踪你们的..."
黑暗中亮起六点幽光。那只黑猫不知何时跟了下来，正蹲在井沿舔爪子。更可怕的是，它每舔一下，体型就膨胀一分！
"混沌兽幼崽在吸收归墟之力！"沐清弦琴音暴起，"必须阻止它！"
白芷甩出七根银针，却在中途就被无形力量腐蚀。黑猫已长到豹子大小，六只眼睛全盯着苏小乞："找到...你了..."竟口吐人言！
苏小乞腕间金莲突然绽放。九道金丝刺入壁画，竟激活了某种古老机关。整面墙开始移动，露出后面星光璀璨的通道！
"快进去！"白芷推着两人，"这是..."
黑猫暴起扑来。沐清弦焦尾琴横挡，琴弦尽断！千钧一发之际，苏小乞抓起云弈的玉算盘砸向黑猫——算珠四散飞溅，每颗都化作小型星爆。
趁黑猫哀嚎后退，三人冲进通道。石门关闭的最后一刻，苏小乞看见黑猫的身体正在变异，六只眼睛融合成巨大的竖瞳...
通道尽头是间圆形石室。中央悬浮着水晶棺，棺中躺着个穿战甲的少女——面容竟与苏小乞有七分相似！
"这是..."沐清弦声音发抖。
白芷的琉璃双瞳流下血泪："三百年前陨落的...神凰将军昭明。"她指向棺椁上的铭文，"上面说..."
苏小乞突然跪倒在地。指环自动飞向水晶棺，赤霄的虚影再度浮现。这次他凝实得如同真人，颤抖的手抚上棺面："阿...明..."
棺中少女的睫毛突然颤动了一下。
第7章归墟之秘
水晶棺中的少女睁开双眼时，整间石室突然剧烈震颤。苏小乞跌坐在地，看着棺中人与自己相似的面容，胸口莫名传来撕裂般的疼痛。
"阿明..."赤霄的虚影颤抖着触碰棺面，金甲上凝结出细密的冰晶，"三百年了..."
棺中少女缓缓坐起，战甲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她琉璃般的眸子扫过众人，最终落在苏小乞身上："玲珑体？"声音如清泉击石，却带着久未开口的沙哑。
白芷突然挡在苏小乞面前："前辈，这孩子是..."
"我女儿。"赤霄斩钉截铁道，虚影挡在两人之间，"昭明，你沉睡前托付给我的那颗凤凰卵..."
名为昭明的少女突然抬手，一道金光将赤霄虚影打散："撒谎。"她指尖凝聚出火焰长枪，"我的凰卵早在混沌之战中就..."
"被天玄子调包了！"赤霄的虚影在指环中重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切，"你仔细看看这孩子手腕！"
昭明身形一闪，已扣住苏小乞的右腕。金莲印记在触碰下绽放光华，映照出少女将军骤然苍白的脸色："九转金莲...只有纯血神凰才能..."
她突然掐住苏小乞脖子："说！天玄子把你安插在赤霄身边有什么目的？"
"放...开..."苏小乞呼吸困难，皮肤下的金纹自动反击。昭明吃痛松手，惊愕地看着自己灼伤的手掌："你竟能伤我？"
沐清弦的断弦琴横在两人之间："前辈冷静！小乞八岁就在破庙救了赤霄上神，那时她根本..."
"八岁？"昭明突然僵住，"你今年多大？"
苏小乞揉着脖子咳嗽："十...十二岁。"
石室突然陷入死寂。昭明战甲上的火焰纹路明灭不定，她伸手按在水晶棺某处浮雕上。棺底缓缓打开，露出个小小的玉匣。
"三百零四年前。"她声音轻得像羽毛，"我亲手将凤凰卵交给赤霄保管。"玉匣开启，里面是枚破碎的蛋壳，"但一年后我去查看时，卵已经..."
赤霄虚影剧烈波动："不可能！我明明将卵藏在神界禁地，直到..."他突然顿住，"等等，你说的时间..."
"是混沌之战前夕。"昭明握紧蛋壳，"那时你正率军抵御西方魔潮。"
白芷突然插话："两位前辈，有没有可能...两个时间都对？"她的琉璃双瞳闪烁着，"我曾在药王谷古籍中看到过，高阶神族能操纵局部时空..."
"时空禁术？"赤霄和昭明异口同声。
苏小乞腕间的金莲突然发烫。她不受控制地抬手，金丝从指尖涌出，在空中交织成画面——赤霄铠甲染血，将枚金卵藏入冰川；而另一个赤霄（眼神阴鸷许多）在同一地点取走了卵。
"双生神魂！"昭明战甲铮鸣，"天玄子那个疯子，竟敢分裂战神神格！"
赤霄虚影明灭不定："难怪当年混沌之战我会突然力竭...原来早被偷走半数神力。"
石室突然剧烈摇晃。白芷扑到墙边："混沌兽在撞击结界！"她琥珀色的右眼穿透石壁，"它已经长出了龙角..."
昭明瞬间披上火翼："带这孩子去安全处。"她长枪指向石室穹顶，"我会拖住那畜生。"
"等等！"苏小乞突然抓住她战甲下摆，"你...是我娘亲吗？"
少女将军的火翼僵在半空。赤霄虚影飘到她身边："阿明，当年那颗卵..."
"不是。"昭明硬邦邦地打断，却不敢看苏小乞的眼睛，"神凰族卵需要三百年孵化，而这孩子才十二岁。"她突然将一枚翎羽塞进苏小乞衣领，"但若你真是我的...就活着来神界找我。"
火翼振翅间，昭明已冲破穹顶。震耳欲聋的咆哮声中，沐清弦拽起苏小乞："趁现在走！白姑娘说的安全处在哪？"
白芷的银针在墙面勾勒出门的形状："归墟第三重，藏着能对抗混沌的..."她突然咳出蓝色血沫，"快...我撑不了多久..."
新出现的通道尽头是间圆形密室。中央石台上悬浮着柄断剑，剑身刻满星辰图案。沐清弦倒吸凉气："星河剑？传说中能斩断时空的..."
"不是剑。"苏小乞鬼使神差地伸手，"是钥匙。"
指尖触及剑身的刹那，断剑化作流光没入她眉心。剧烈的头痛中，无数画面闪过——赤霄在冰川埋卵、阴鸷版的赤霄偷走卵、天玄子将卵放入血池...最后是破庙雨夜，赤霄的金血渗入她伤口。
"原来如此..."她喃喃自语，"我确实是那颗卵，但被天玄子用禁术加速孵化..."
白芷突然闷哼倒地。她后背不知何时多了个血洞，边缘泛着混沌黑气："小乞...玉算盘..."
苏小乞慌忙掏出云弈给的算盘。残存的五颗算珠自动飞起，在她周围形成防护阵。密室入口处，黑猫（现在已长到象那么大）正在撕扯白芷布下的结界。
"沐哥哥，帮白姐姐疗伤！"苏小乞盘膝而坐，开始按照赤霄所教运转《神霄诀》。奇妙的是，那些原本晦涩的口诀此刻清晰无比，眉心处的断剑提供着源源不断的星力。
第一重，气贯百骸。皮肤下的金纹如获新生，在体表形成凤凰战纹。
第二重，意守灵台。脑海中浮现赤霄教过的每个剑招，连他演示时衣袂的褶皱都记得分明。
第三重...
当她突破到《神霄诀》第五重时，整座归墟开始共鸣。黑猫发出刺耳尖啸，六只眼睛流下血泪。沐清弦抱着昏迷的白芷缩在角落，焦尾琴自发演奏着护心曲。
"爹爹说过..."苏小乞站起身，指尖凝聚出星光长剑，"九窍玲珑体最厉害的不是修炼速度..."
黑猫扑来的瞬间，她看清了对方体内流动的混沌之气——就像在药王谷看清红娘子的傀儡丝那样。星光剑精准刺入气息流动的节点，黑猫哀嚎着翻滚出去。
"是洞悉万物本质。"她乘胜追击，剑招竟与昭明方才使的一模一样，"这一式叫'凤点头'！"
星光贯穿黑猫眉心。畜生剧烈抽搐着，身体开始崩溃。就在苏小乞松口气时，黑猫炸开的血肉中突然射出根骨刺！
千钧一发之际，赤霄的虚影从指环中冲出。骨刺穿透虚影的瞬间，苏小乞听到他欣慰的叹息："小乞儿...长大了..."
"爹爹！"
虚影消散处，只余指环当啷落地。苏小乞跪地痛哭，没注意到崩解的黑猫血肉正汇聚成个人形...
"精彩。"熟悉的阴冷声音响起。苏小乞抬头，看见个与赤霄有七分相似的黑袍男子站在血泊中，"不枉我放水让你赢。"
沐清弦声音发抖："天...天玄子？"
男子微笑，左眼却是与黑猫一样的竖瞳："分身而已。"他弯腰捡起指环，"赤霄这傻子，竟真把神格碎片藏在指环里。"
苏小乞突然暴起，星光剑直取对方咽喉。天玄子轻松避开，反手掐住她脖子："昭明的翎羽在你身上吧？正好一并收了。"
衣领中的翎羽自动飞出。就在要落入天玄子手中时，白芷突然睁开琥珀右眼："《药王典》第三十六章——燃魂！"
她整个人化作蓝色火球撞向天玄子。分身猝不及防被撞退数步，翎羽和指环同时掉落。沐清弦的焦尾琴弦如灵蛇窜出，卷住两样宝物拽回。
"走！"白芷燃烧的身影堵在通道口，"拿着翎羽和指环...去神界..."
天玄子冷笑："走得掉？"他袖中飞出七根骨钉，"这丫头可是我培育三百年的容器！"
骨钉袭来瞬间，苏小乞体内的星河剑突然自动护主。星光屏障挡下攻击，同时开启传送漩涡。沐清弦死死拽住她手腕："别辜负白姑娘！"
"不！"苏小乞挣扎着想冲回火海，"白姐姐！白..."
天玄子的狂笑与白芷最后的嘱托交织在一起。当星光吞没视野时，苏小乞最后看到的是白芷燃烧的背影，以及天玄子手中那团属于赤霄的神格碎片...
再睁眼时，已置身云端。脚下是翻滚的云海，远处矗立着破损的神界之门。沐清弦瘫在旁边，断弦琴彻底报废。苏小乞颤抖着捧起翎羽和指环，发现翎羽上浮现出小字：
"神火重燃日，母女相见时。"
指环中已感受不到赤霄的气息，但她分明听见极远处传来昭明的战吼。沐清弦虚弱地指向神门："看门柱上的图案..."
左侧门柱刻着九窍玲珑体的修炼图谱，右侧则是混沌兽的分解图示。而在两柱交汇处，有个小小的凤凰衔剑徽记——与苏小乞脖颈后的胎记一模一样。
"我们...该怎么办？"沐清弦声音沙哑。
苏小乞握紧翎羽站起身。十二岁的少女背影单薄，却带着不属于这个年龄的坚毅："修炼到第七重。"她指尖冒出璀璨星火，"然后杀回去。"
远处云海中，隐约传来战鼓声。新的风暴，正在汇聚。
第8章神门之梦
神界之门前的云海翻涌不息，苏小乞指尖的星火忽明忽暗。沐清弦用断琴支撑着站起身，独眼望向门柱上的凤凰衔剑徽记。
"这图案..."他声音嘶哑，"和药王谷古籍里记载的'神凰令'一模一样。"
苏小乞脖颈后的胎记隐隐发烫。她伸手触碰门柱上的刻痕，指尖刚接触石面，整座神门突然发出低沉的嗡鸣。门缝里渗出缕缕金光，在空中交织成模糊的画面——
赤霄被锁链禁锢在冰柱上，胸口插着七根骨钉。更可怕的是，他的面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与天玄子相似！
"爹爹在被同化！"苏小乞拼命捶打神门，"开门！让我进去！"
沐清弦突然拉住她："等等！看那里！"他指向画面角落。在赤霄身后的阴影里，隐约可见昭明被囚在水晶牢笼中，火翼折断，战甲破碎。
金光画面突然扭曲，浮现出几行古老文字：
「神门三问」
「一问：何者为道？」
「二问：何者为战？」
「三问：何者为爱？」
沐清弦的独眼瞪大："是上古神族的考验！必须答对才能..."
话音未落，神门左侧突然走出个白衣少年。银发用红绳系着，腰间悬着玉笛，面容竟与云弈有七分相似！
"云...云哥哥？"苏小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少年微笑摇头："我是守门人云歌，云弈的胞弟。"他玉笛轻转，吹出几个清冽的音符，"三位请答第一问：何者为道？"
沐清弦刚要开口，地面突然裂开。无数白骨手臂伸出，将他拖入深渊！苏小乞想去救人，却被无形力量定在原地。
"答错者，永堕无间。"云歌的玉笛指向她，"该你了，九窍玲珑体。"
苏小乞攥紧昭明给的翎羽："道就是...就是..."她突然想起赤霄在破庙里教她的第一课，"道是守护！"
云歌笛音骤停："解释。"
"赤霄爹爹说，修道不是为了成仙成圣。"苏小乞声音越来越坚定，"是为了守护重要的人。他教我心法时，我...我只想守护那个给我馒头的老婆婆不再被恶霸欺负..."
门柱上的凤凰徽记亮了一分。云歌若有所思地点头："有趣。第二问：何者为战？"
这次苏小乞毫不犹豫："战是止戈！"她举起星光凝聚的右手，"我在归墟杀混沌兽，是为了阻止它伤害更多人！"
"若你珍视之人要杀无辜呢？"云歌突然逼问，"比如赤霄被天玄子控制后..."
苏小乞愣住了。她低头看赤霄的指环，想起爹爹教她剑招时总说"剑有两刃，一对外敌，一斩己恶"。
"那就...先阻止他。"她眼泪砸在神门台阶上，"再想办法救他。"
凤凰徽记大放光明。云歌露出赞许之色："最后一问：何者为爱？"
苏小乞刚要回答，身后突然传来阴冷笑声："爱是弱点。"
天玄子的黑袍分身踏云而来，手中握着团黑雾缭绕的神格碎片："小丫头，把你娘给的翎羽交出来。"
云歌玉笛横挡："考问期间，外人禁..."
黑袍袖中飞出七根骨钉，瞬间将云歌钉在门柱上！少年守门人喷出银血，却仍坚持吹响警笛。神门四周浮现出十二尊金甲神将虚影，将天玄子团团围住。
"快...答第三问..."云歌气若游丝，"只有完全开启神门...才能..."
苏小乞看着奄奄一息的守门人，又看向天玄子手中属于赤霄的神格碎片。她突然盘膝而坐，将昭明的翎羽贴在眉心："爱是..."
无数记忆碎片涌入脑海——破庙雨夜赤霄昏迷中仍紧握剑柄；沐清弦在药王谷为她挡下毒镖；白芷燃烧神魂时的微笑；昭明塞给她翎羽时颤抖的手指...
"爱是明知会痛还是伸手！"她周身爆发出璀璨金光，"就像赤霄爹爹明知救我会暴露行踪，就像白姐姐明知会死还是冲上去！"
神门轰然洞开！十二金甲神将同时挥戟，将天玄子分身斩成黑雾。云歌从门柱滑落，银发迅速失去光泽："进...去..."他化作点点星光消散，只余玉笛滚落台阶。
苏小乞捡起玉笛，和沐清弦冲进神门。眼前的景象却让他们呆立当场——
破碎的浮空岛上，赤霄与昭明背对背被困在巨大阵法中。赤霄半边身体已经黑化，昭明的火翼被铁链贯穿。而阵法上空，天玄子本尊正在抽取两人的神力！
"爹爹！娘亲！"苏小乞的呼喊让阵法中的两人同时抬头。
赤霄金瞳骤缩："走啊！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昭明更是剧烈挣扎："傻孩子！他要用你的玲珑体做容器！"
天玄子转过身。苏小乞这才发现他的左眼竟是混沌兽的竖瞳，右眼则泛着与赤霄一样的金光："来得正好。"他抬手虚抓，"省得我去找。"
无形力量扼住苏小乞咽喉。沐清弦断琴横扫，却被反震得吐血倒地。就在她即将被拽入阵法时，眉心处的星河剑突然飞出！
剑气纵横间，束缚赤霄的锁链应声而断。战神趁机一掌拍向天玄子后心："老匹夫！你的对手是我！"
两大强者对轰的冲击波掀飞了苏小乞。昭明趁机挣脱锁链，火翼一展接住她："孩子，听着。"她将一枚火焰种子按入苏小乞丹田，"这是神凰本源，能助你..."
"小心！"沐清弦突然扑来。天玄子的骨刺穿透他胸膛，带出一蓬血花。苏小乞尖叫着抱住下坠的少年，发现他伤口处萦绕着混沌黑气。
"琴...琴腹..."沐清弦呕着血，将断琴推给她，"给...云歌..."
赤霄与天玄子的战斗已到白热化。两位绝世强者每一次碰撞都引发空间震颤，破碎的浮空岛不断坠落。昭明火翼怒张："丫头，跟我联手布'焚天阵'！"
"可是沐哥哥..."
"他暂时死不了。"昭明拽起她，"但若不阻止天玄子融合混沌兽，三界都要完蛋！"
苏小乞含泪放下沐清弦，跟随昭明飞向战团。母女二人的金焰与火翼交相辉映，在空中勾勒出古老阵法。赤霄见状突然变招，不顾危险抱住天玄子冲入阵眼！
"赤霄！"昭明厉喝，"你干什么！"
"阿明，还记得我们当年在昆仑之巅的约定吗？"赤霄的金甲已被混沌侵蚀大半，却笑得洒脱，"说好同生共死的。"
天玄子突然意识到什么："疯子！你想..."
焚天阵轰然启动！赤金火焰吞没了三人身影。苏小乞想要冲进去，被昭明死死拉住："别过去！那是能焚尽神格的..."
火焰中传来赤霄最后的传音："小乞儿，爹爹这辈子最骄傲的，不是战神封号..."他的声音越来越弱，"是在破庙醒来时，看见你把最后半块馒头分给我..."
"不——！"苏小乞的哭喊声中，火焰突然分裂。天玄子狼狈逃出，半边身子已经碳化；而赤霄的身影彻底消散，唯有一缕金芒没入苏小乞手中的指环。
昭明战甲尽碎，却仍挺直脊背："丫头，现在你是战神一脉最后的传人了。"她将残余的火翼力量注入苏小乞体内，"记住，九窍玲珑体的真正力量是..."
天玄子的混沌骨刺突然袭来！昭明推开苏小乞，自己却被贯穿心口。女将军在坠落中化作火焰流星，最后的声音回荡在天地间：
"是转化万物...包括混沌..."
苏小乞跪在浮空岛边缘，手中紧握指环和玉笛。沐清弦不知何时爬到她身边，将断琴残骸递来："琴腹...有云家兄弟...留下的..."
琴板裂开，露出张微型星图。图中标记着"太虚秘境"的位置，旁边小字写着："混沌克星"。
天玄子的狞笑从背后传来："把星图交出来，我留你们全尸。"
苏小乞缓缓站起。她脖颈后的凤凰胎记完全显现，与神门上的徽记一模一样。眉心处的星河剑、丹田里的神凰本源、血液中的九窍玲珑之力同时沸腾！
"你杀了我爹爹..."她每说一个字，气势就攀升一分，"害死我娘亲..."金焰从七窍涌出，"伤我挚友..."最后化作惊天动地的凤唳，"我要你血债血偿！"
前所未有的神火风暴席卷破碎神界。天玄子惊恐地发现，自己的混沌之力正在被转化吸收！他当机立断舍弃肉身，混沌核心化作黑雾逃向远方。
"追..."沐清弦虚弱地指向星图，"太虚秘境...有克制他的..."
苏小乞背起少年，看向父母陨落的方向。十二岁的战神传人擦干眼泪，凤凰火翼在身后徐徐展开。
"我们走。"
第9章星骸之海
太虚秘境的入口在星骸之海最危险的漩涡深处。苏小乞背着昏迷不醒的沐清弦，在破碎的星辰碎片间艰难穿行。凤凰火翼每次振动都会洒落点点金辉，在幽暗的虚空中划出璀璨光痕。
"沐哥哥，再坚持一下..."她不断将神凰之力输入少年体内，可那些缠绕在伤口上的混沌黑气仍在缓慢蔓延，"就快到了..."
怀中的断琴突然发出微弱星光。琴腹中隐藏的星图自动展开，指引着前方那片不起眼的陨石群。当苏小乞靠近时，最大的那块陨石表面浮现出熟悉的云纹——与云歌留下的玉笛纹路如出一辙。
"需要...星力激活..."沐清弦突然虚弱出声，苍白的手指勉强搭在琴弦上，"我教你...《星河引》..."
苏小乞小心地将他安置在陨石上，按照指导拨动残余的琴弦。生涩的音符在虚空中飘荡，竟引起整个陨石带的共鸣。无数星光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在她们面前交织成旋转的星门。
"云家兄弟...早有准备..."沐清弦咳出带着黑色丝线的血，"他们用星辰..."
星门突然剧烈震荡！后方虚空裂开狰狞缝隙，天玄子的混沌黑雾如潮水般涌来。更可怕的是，黑雾中隐约浮现出赤霄扭曲的面容。
"爹爹？！"苏小乞浑身血液都凝固了。
"不是...赤霄大人..."沐清弦用尽全力抓住她手腕，"是天玄子...正在吞噬...他的神格..."
黑雾凝聚成赤霄的模样，声音却仍是天玄子特有的阴冷："小丫头，把星图交出来。"他伸手虚抓，"否则你的小情郎马上就会..."
"住口！"苏小乞火翼怒张，将沐清弦护在身后，"不准用我爹爹的样子！"眉心处的星河剑激射而出，却穿透黑雾无功而返。
天玄子大笑，混沌之力在他手中凝成赤霄惯用的战戟："怎么？对着这张脸下不去手？"战戟直指沐清弦心口，"那我帮你做选择——"
千钧一发之际，星门中射出条星光锁链，将黑雾暂时逼退。同时有股柔和而强大的吸力将两人拽向门内。天玄子暴怒追击，却在门口被突然显现的星纹屏障阻挡。
"区区星辰阵..."黑雾疯狂冲击屏障，"拦得住本座？"
苏小乞最后看到的，是天玄子幻化的赤霄面容逐渐崩解，露出底下狰狞可怖的混沌核心...
穿过星门的瞬间，刺目的白光吞没所有感官。当光芒散去时，她发现自己站在一片梦幻般的水晶森林里。每棵"树"都是凝固的星辉结晶，枝叶间流淌着液态星光。更神奇的是，沐清弦伤口处的黑气停止了扩散。
"这里是..."
"太虚秘境的核心。"清越的声音从头顶传来。穿星纹长袍的少年倒挂在晶树枝头，银发如瀑布般垂落，"比预计的早到三天呢，小战神。"
苏小乞瞪大眼睛："云歌？！可你明明..."
少年轻盈落地，耳后却没有那颗熟悉的红痣："云棋，太虚守境人。"他指尖点在沐清弦眉心，星光如涓流渗入，"大哥二哥用性命护送的人，果然不简单。"
沐清弦突然剧烈咳嗽，吐出大口带着黑丝的血。云棋反而露出笑容："好！混沌毒排出来就好！"他转向苏小乞，"你带着大哥的玉笛？"
苏小乞连忙掏出那支莹白玉笛。云棋接过轻轻摩挲，笛身立刻浮现出细密的星纹："果然，大哥把《镇魂曲》藏在这里了。"他将笛子抵在沐清弦唇间，"试着吹奏，能缓解混沌蚀心之痛。"
沐清弦虚弱地吹响玉笛。出乎意料，那些跑调的音符竟让周围晶树随之共鸣。星光如雨洒落，在他伤口处形成保护薄膜。云棋满意地点头："不愧是沐家最后的星算师，乐感天成。"
"我爹娘..."苏小乞攥紧赤霄的指环，声音哽咽，"他们真的..."
云棋突然凑近她脖颈后的凤凰胎记："有意思，昭明将军竟把涅槃火种留给了你。"他拽着两人向水晶林深处走去，"跟我来，有个人你们必须见见。"
森林中央是片星光凝成的湖泊。湖心岛上坐着个麻衣老者，正在悠闲垂钓。当苏小乞看清老者面容时，泪水夺眶而出——那张与赤霄七分相似的脸，只是左眼覆着银色龙鳞眼罩。
"烛...烛龙前辈？！"
老者转头，完好的右眼金光流转："小丫头长高了。"他鱼竿轻提，钓线上挂着片晶莹逆鳞，"上次在渊底见你，才这么点大。"
沐清弦强撑着重伤之躯行礼："晚辈沐清弦，见过星君。"
烛龙——或者说龙君敖广的化身摆摆手："免礼，现在不是讲究这些的时候。"他指向苏小乞手中的指环，"赤霄那傻小子，到底还是走了我的老路。"
"前辈，天玄子正在融合混沌之力！"苏小乞急切道，"他还用我爹爹的样貌..."
"因为他需要完美的容器。"烛龙从怀中取出颗冰晶，"赤霄的神格太过刚烈，混沌无法完全吞噬。"冰晶里封存着缕跳动的金色火焰，"这是当年我从赤霄身上剥离的'战意'，现在该物归原主了。"
苏小乞刚接过冰晶，指环就自动将其吸收。赤霄的虚影再度浮现，比任何时候都凝实："老泥鳅...果然留了一手..."
"爹爹！"苏小乞想要拥抱他，却仍穿体而过。
烛龙鱼竿轻敲湖面："叙旧不急。天玄子最多三日就能突破星门，你们需要在此之前找到'太虚镜'。"他看向沐清弦，"小子，把断琴给我。"
琴身在烛龙手中重组，露出内层暗格。云棋惊呼出声："二哥的星核？！"只见暗格里嵌着颗泪滴形水晶，内部封存着微型星河。
"云歌云弈那两个小混蛋，早算到有这一天。"烛龙将星核按入沐清弦胸口，"从此刻起，你就是新的守门人。"
星河之力如洪水冲刷沐清弦的经脉，少年痛苦地蜷缩起来。苏小乞想上前帮忙，却被烛龙拦住："这是他的造化。"只见沐清弦的独眼突然溢出星光，残缺的左眼窝里竟生长出璀璨的星瞳！
"现在，仔细听好。"烛龙神色凝重，"太虚镜能照出混沌本相，但需要九窍玲珑体为引。"他看向苏小乞，"丫头，你体内已有赤霄的神血、昭明的火种、云歌的星笛、白芷的药典...还缺最后一样关键之物。"
湖面突然泛起涟漪，映出天玄子的身影。他正在神界废墟上布置庞大阵法，地面用鲜血绘制着诡异符文。最骇人的是，阵法中央悬浮着水晶棺——里面赫然是昭明的"尸体"！
"娘亲？！"苏小乞扑向湖面，却被倒影中突然睁眼的"昭明"吓得后退——那根本不是她母亲，而是长着昭明面孔的混沌兽！
"明白了？"烛龙冷笑，"天玄子真正的容器是你娘的身躯。他故意放你们进太虚秘境，就是为了..."
"调虎离山。"沐清弦新生的星瞳看穿真相，"他真正想要的是小乞完整的九窍玲珑体！"
烛龙点头："所以我们要将计就计。"他鱼竿划开空间裂缝，"丫头，去找太虚镜。小子，你负责接引星辰大阵。"最后看向赤霄虚影，"至于你...准备好最后的战神觉醒吧。"
苏小乞刚要踏入裂缝，突然转身抱住赤霄虚影。让她惊讶的是，这次竟能感受到些许温度："爹爹，这次换我保护你。"
虚影轻抚她发顶，触感前所未有地真实："我的小乞儿...真的长大了。"
穿过空间裂缝，竟是片颠倒的星空世界。脚下银河奔涌，头顶却是水晶大地。苏小乞腕间的金莲自动指引方向，带着她走向某颗特别明亮的星辰。
"站住。"星辰突然化作人形。这是个穿星纱的少女，面容与苏小乞一模一样，只是眼眸纯黑如墨，"九窍玲珑体不配取镜。"
苏小乞震惊地看着这个"自己"："你是谁？"
"我是你心底的恐惧。"星纱少女冷笑，"害怕救不回赤霄，害怕辜负昭明牺牲，害怕沐清弦因你而死..."她每说一句，身形就膨胀一分，"把身体交给我，就不必承受这些痛苦了。"
苏小乞想起赤霄在破庙里教她认字时说的话："修真先修心，心坚则道成。"她直视另一个自己，金莲印记大放光明："我不怕了。这些牵挂不是软肋..."周身燃起神凰火焰，"...而是让我变强的理由！"
幻象应声破碎，面前浮现出古朴的青铜镜。镜柄是纠缠的龙凤浮雕，镜面却蒙着层灰雾。当苏小乞触碰镜面的刹那，灰雾突然化作黑潮将她吞没！
在意识沉沦的最后一刻，她听见烛龙的传音："记住，太虚镜照见的是本心..."
黑暗中闪过无数记忆碎片：破庙里赤霄握着她的手教写字；药王谷白芷为她尝百草试药；沐清弦在逃亡路上省下最后半块干粮；昭明塞给她翎羽时眼角那滴未落的泪...
"我明白了..."苏小乞在绝对黑暗中露出微笑，"这就是我要守护的世界。"
铜镜上的灰雾瞬间消散，映出她坚定的面容。与此同时，整个太虚秘境开始剧烈震颤——天玄子提前攻破了星门防御！
烛龙的怒吼响彻天地："丫头，快回来！那疯子要强行开启混沌之门了！"
苏小乞握紧太虚镜，镜面突然映出惊人画面：神界废墟上，天玄子正在将混沌之力注入昭明身躯。而水晶棺旁，竟站着个与苏小乞一模一样的金袍少女，正冷漠地注视着这一切...
第10章镜影双生
太虚镜在苏小乞手中剧烈震颤，镜中金袍少女的身影越来越清晰。那双与苏小乞一模一样的杏眼里，却凝着万年寒冰般的冷漠。
"这是..."苏小乞手指刚触及镜面，金袍少女突然抬眸。隔着镜面四目相对的刹那，苏小乞如遭雷击，无数陌生记忆涌入脑海——
神界禁地的金色梧桐树下，赤霄与昭明将一枚凤凰卵交给白袍老者；三百年前的雨夜，同一个老者将染血的卵放入混沌血池；破庙里赤霄的金血渗入她伤口时，卵壳碎裂的脆响...
"啊！"她抱头跪地，太虚镜跌落在地。镜面朝上，映出天玄子狂喜的面容："找到了！终于找到完整的九窍玲珑体了！"
烛龙的声音突然穿透镜面："丫头！别看镜中影！"但为时已晚，金袍少女的手竟从镜中伸出，一把扣住苏小乞手腕！
"借你身体一用。"少女声音如金玉相击，"我会替你杀了天玄子。"
苏小乞奋力挣扎，却惊觉体内灵力正被快速抽走。凤凰火翼不受控制地展开，却是刺目的纯金色。更可怕的是，她脖颈后的凤凰胎记正在变成与金袍少女眼中相同的冰蓝色！
"小乞！"沐清弦的呼喊伴随着星芒箭矢破空而来，精准击中镜面。金袍少女吃痛松手，苏小乞趁机滚到一旁，大口喘着粗气。
"那是太虚镜的镜灵。"烛龙踏空而来，龙鳞眼罩下渗出金色血液，"也是你被剥离的另一半。"
苏小乞看着自己逐渐变成淡金色的发梢："什么意思？"
"当年天玄子将凤凰卵放入混沌血池，导致神凰血脉一分为二。"烛龙用鱼竿挑起太虚镜，"纯洁的部分成了你，混沌的部分成了她。"他指向镜中再次逼近的金袍少女，"九窍玲珑体本该有九大神通，你现在只觉醒了不到一半。"
镜中突然传来天玄子的狂笑："烛龙老儿，你漏说了一点。"他袖中飞出七根骨钉钉入镜面，金袍少女痛苦地蜷缩起来，"这丫头是我培育三百年的容器，而她——"骨钉突然变成锁链捆住少女，"才是真正的钥匙！"
沐清弦的星瞳骤然收缩："不好！他在强行召唤镜灵！"焦尾琴残弦自动绷紧，奏出刺耳的音波，"小乞，快毁掉镜子！"
苏小乞刚要动作，镜中的金袍少女突然哀求："别...杀了我，你也活不成..."她脖颈后同样浮现凤凰胎记，只是颜色幽蓝，"我们本是一体..."
赤霄的虚影突然从指环中冲出："小乞儿，别听她的！"金甲战神一剑斩向镜面，"天玄子用混沌污染了..."
"爹爹小心！"
镜中窜出的混沌锁链缠住赤霄咽喉。金袍少女趁机挣脱束缚，半个身子已探出镜面。最骇人的是，她手腕上也有朵金莲印记，只是花瓣呈诡异的蓝色。
"你以为赤霄真是你爹？"少女冷笑，"我们不过是天玄子培育的兵器！"
太虚秘境突然地动山摇。烛龙面色大变："天玄子在冲击核心结界！"他龙鳞眼罩炸裂，露出底下金色的竖瞳，"小子，准备星陨大阵！"
沐清弦的星瞳与烛龙竖瞳同时亮起，两人之间浮现出浩瀚星图。苏小乞却怔在原地，看着镜中痛苦挣扎的赤霄："爹爹..."
"他不是！"金袍少女完全脱离镜面，周身散发着冰冷神威，"看看这个！"
她指尖凝聚出记忆碎片——三百年前，白袍天玄子将刚破壳的婴儿交给重伤的赤霄："养大她，否则昭明永世不得超生。"
苏小乞如坠冰窟。那些零散的记忆碎片突然串联起来：破庙相遇不是偶然，赤霄教她修炼别有用心...
"不是的！"赤霄虚影挣断锁链，"小乞儿，记得你八岁那年发烧，我抱着你走了三十里找大夫？"金甲战神的声音前所未有地温柔，"记得你第一次杀鱼吓哭，我陪你埋了它还给念往生咒？"
金袍少女突然暴起，蓝色火焰直扑赤霄："虚伪！"她手腕上的蓝莲绽放，竟将赤霄虚影冻结，"你养她不过是为了..."
"为了有一天能对抗天玄子。"烛龙突然插入战局，鱼竿勾住少女衣领，"赤霄确实最初别有用心，但后来..."龙君露出罕见的笑意，"这莽夫真把丫头当女儿疼。"
秘境顶部突然裂开巨大缝隙。天玄子的混沌之力如瀑布倾泻而下，所过之处晶树尽数枯萎。更可怕的是，他手中提着具水晶棺——里面的"昭明"已经睁开了六只混沌之眼！
"终于齐了。"天玄子踏空而来，黑袍无风自动，"纯净的玲珑体，混沌的镜灵，再加上神凰躯壳..."他手中浮现血色阵图，"今日便让三界见证真正的混沌神体诞生！"
金袍少女突然调转枪头，蓝色火凤直扑天玄子："你答应过给我自由！"
"蠢货。"天玄子袖中飞出骨钉将她钉在半空，"容器也配谈条件？"
苏小乞看着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少女痛苦挣扎，胸口突然传来撕裂般的疼痛。她鬼使神差地伸手，金莲印记自动连接蓝莲："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金瞳中闪过一丝茫然："名字？"她惨笑，"兵器需要名字吗？"
赤霄虚影突然燃烧起来："小乞儿，现在！"他化作金色流星撞向天玄子，"用太虚镜照她！"
苏小乞福至心灵，捡起铜镜对准半空中的金袍少女。镜光照射下，少女身形逐渐透明，露出体内纠缠的金蓝双色灵脉——其中蓝色部分正与天玄子手中的阵图相连！
"原来如此..."烛龙恍然大悟，"天玄子用阵图控制着她！"
沐清弦的星瞳锁定阵图纹路："小乞，能逆转灵脉连接吗？"
苏小乞看着镜中痛苦挣扎的"自己"，突然想起破庙里赤霄说过的话："修真先修心，心正则术正。"她将太虚镜按在心口："如果我们是同源而生..."
金莲与蓝莲同时绽放！两道光柱冲天而起，在虚空交织成巨大的双色莲花。天玄子手中的阵图突然自燃，金袍少女趁机挣脱骨钉。
"不！"天玄子怒吼，"你们怎么可能..."
金袍少女飘落在苏小乞面前，眼中冰冷褪去几分："为什么救我？"
"因为赤霄爹爹说过..."苏小乞伸手触碰她心口，"仇恨只会孕育新的仇恨。"
少女身体剧烈颤抖，蓝莲逐渐染上金辉。天玄子见状暴怒，混沌之力化作万千兵刃射来："都去死吧！"
烛龙与沐清弦的星陨大阵终于完成。浩瀚星河倾泻而下，却只挡住部分攻击。眼看剩余兵刃就要将两人贯穿，赤霄虚影突然长笑："老泥鳅，照顾好我闺女！"
金甲战神彻底燃烧神魂，化作屏障护住苏小乞。与此同时，水晶棺中的"昭明"突然发出非人嘶吼，六只混沌之眼同时流血！
"就是现在！"金袍少女拽住苏小乞，"我们的力量合在一起！"
双色莲花旋转着飞向天玄子。所过之处混沌退散，连虚空都被净化。天玄子慌忙躲到水晶棺后，却见棺中"昭明"突然裂开血盆大口，将他半边身子咬住！
"反噬？！"天玄子难以置信地看着被混沌兽吞噬的手臂，"不可能！我明明..."
金袍少女冷笑："你忘了混沌最喜食什么？"她与苏小乞异口同声，"——背叛者的灵魂！"
双色莲花没入水晶棺。"昭明"的身躯剧烈膨胀，最终炸成漫天光点。天玄子惨叫着坠落，被烛龙一竿子抽进空间裂缝："滚回你的混沌老巢！"
尘埃落定后，苏小乞虚弱地跪倒在地。金袍少女的身体开始透明化："看来我要消失了..."
"等等！"苏小乞抓住她的手，"你还没告诉我名字！"
少女微微一笑，竟与昭明有七分相似："名字啊..."她化作流光没入苏小乞心口，"就叫...昭璃吧。"
太虚镜突然飞起，镜面映出苏小乞全新的模样——金发间缀着蓝丝，眼眸一金一蓝，脖颈后的凤凰胎记变成双色并蒂莲。
沐清弦踉跄走来："小乞...你..."
"我很好。"苏小乞轻抚心口，那里跳动着两颗心脏，"从今往后，我是苏昭璃。"
烛龙捡起天玄子遗落的半块阵图："麻烦还没结束。"他龙须抖动，"那疯子故意让混沌兽反噬，恐怕是为了..."
阵图突然自燃，浮现出神界核心处的画面：被混沌侵蚀的赤霄神格正在污染世界树！
"调虎离山！"沐清弦星瞳剧痛，"他的真正目标是..."
苏昭璃握紧太虚镜，双色眼瞳中燃起战意："那就杀回神界。"她背后展开全新的火翼——左金右蓝，如阴阳轮转，"把爹爹救回来！"
烛龙望着她与当年昭明如出一辙的神情，突然大笑："赤霄那小子，倒是养出个好闺女！"他鱼竿划开空间通道，"走吧，该了结这场持续三百年的恩怨了。"
第11章神陨之树
世界树的根系穿透三十三重天，在烛龙划开的空间裂缝中，苏昭璃看见那些本该晶莹剔透的枝干正被染成污浊的黑色。沐清弦新生的星瞳渗出鲜血，却仍固执地望向树干中心——那里悬浮着赤霄被混沌侵蚀的神格，像颗病变的心脏不断搏动。
"爹爹的神格...在和世界树融合？"苏昭璃双色眼瞳剧烈收缩，左眼的金色与右眼的蓝光在虚空中交织出奇异轨迹。
烛龙的鱼竿突然断裂："糟了，天玄子这疯子想重塑三界法则！"龙君残缺的左臂幻化出虚影，"丫头，你现在..."
话音未落，世界树突然剧烈震颤。黑色根系如巨蟒窜出，将众人强行分开。苏昭璃火翼急振，却见一根特别粗壮的枝干朝沐清弦心口刺去！
"沐哥哥！"
她指尖迸发金蓝双色火焰，却在中途被凭空出现的冰墙阻挡。晶莹剔透的冰晶中，封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银发红绳的云歌，本该消散的守门人！
"云...歌？"苏昭璃的蓝瞳看清冰中人胸口微弱的起伏，"他还活着！"
"是陷阱。"沐清弦的星瞳突然流下血泪，"别过来！我看见了..."
迟了。苏昭璃触碰冰面的刹那，整块坚冰化作粘稠黑液，顺着她手腕爬上脖颈。世界树的阴影里走出个熟悉的白袍身影，只是原本仙风道骨的天玄子，此刻半边身子已经混沌兽化。
"乖孩子，你终于来了。"天玄子抚摸着病变的树干，声音温柔得瘆人，"来看看爹爹给你准备的新世界。"
苏昭璃双翼怒张，金蓝火焰却无法烧断黑液："你不是我爹！赤霄才是！"
"赤霄？"天玄子轻笑，树干表面浮现记忆画面——三百年前昆仑之巅，赤色战甲的神将被七根骨钉贯穿胸膛，"他不过是我用神格碎片捏造的傀儡。"
画面切换至破庙雨夜。天玄子将昏迷的赤霄丢在庙门口，往他眉心打入金光："记住，你要培养那个孩子，直到她觉醒九窍..."
"假的！"苏昭璃蓝瞳突然大亮，太虚镜自动飞出，照出真实记忆——天玄子确实创造了傀儡赤霄，但破庙相遇那晚，赤霄眼中闪过一丝自我意识的光芒。
天玄子面色骤变："太虚镜居然认你为主？"他突然掐诀，黑液猛地勒紧苏昭璃咽喉，"那更留你不得！"
"小乞！"沐清弦的断琴突然重组，琴弦化作星光锁链缠住天玄子，"快斩断连接！"
苏昭璃福至心灵，双色火焰顺着黑液反向燃烧。天玄子惨叫松手，她却趁机扑向世界树："爹爹！我知道您听得见！"
树干中心的赤霄神格突然剧烈闪烁。天玄子冷笑："徒劳！他的意识早就..."
"您记得吗？"苏昭璃掌心贴在病变的树干上，声音轻柔如破庙夜话，"我八岁发烧那晚，您抱着我走了三十里。路上您说..."金蓝双泪滴在树皮上，"...说小乞儿要是好起来，就教我御剑飞行。"
神格爆发出刺目金光！病变的树干裂开缝隙，传出赤霄虚弱却清晰的声音："小...乞儿..."
"还有药王谷的白姐姐。"苏昭璃每说一句，金光就强盛一分，"她燃烧神魂前，把《药王典》传给了我。沐哥哥为了救我，连星核都..."
世界树突然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天玄子惊恐地发现，被混沌侵蚀的部分正在褪色："不可能！区区情感怎么可能..."
"老匹夫，你永远不懂。"烛龙突然现身，龙爪撕开最后屏障，"赤霄那小子最厉害的不是战力..."金色竖瞳映出树干中心逐渐凝聚的身影，"...而是把每个相遇的人都变成了家人。"
金光彻底爆发，赤霄的身影从世界树中踏出。虽然仍是虚影，但比任何时候都凝实。他手中战戟直指天玄子："这一战，为了我闺女。"
父女二人的力量在虚空交织，金蓝双莲与赤金战火完美融合。天玄子慌忙召唤混沌防御，却见本该被吞噬的昭明突然从他体内分离！
"昭...明？"赤霄的战戟微微颤抖。
六翼神凰的虚影张开双臂，将天玄子与混沌核心一同抱住："赤霄，带孩子们走。"她回头看向苏昭璃，眼神温柔似水，"丫头，记住你的名字——苏昭璃，昭如日月，璃似琉璃。"
惊天动地的爆炸中，烛龙卷起众人逃离。最后看到的画面，是昭明与天玄子同归于尽的光芒，以及世界树中心那道永不愈合的裂痕...
三个月后，东海之滨。
苏昭璃赤足站在礁石上，双色眼瞳望着波涛翻滚的海面。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沐清弦新换的星纹眼罩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还是感应不到赤霄大人的气息？"
少女摇头，脖颈后的双色莲黯淡无光："世界树崩塌时，爹爹用最后力量把我们送出来..."她摩挲着太虚镜，"但我总觉得..."
海面突然升起彩虹。穿杏色襦裙的少女踏浪而来，琥珀右眼在阳光下如宝石生辉。
"白...白姐姐？！"苏昭璃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白芷笑着转了个圈："《药王典》终极秘术——涅槃重生。"她突然咳嗽起来，吐出几朵金色莲花，"不过修为尽失了。"
"活着就好！"沐清弦难得露出笑容，"对了，我在海边捡到这个..."
他摊开手掌，里面是半块焦黑的星盘碎片。苏昭璃刚触碰，碎片就浮现云弈虚影："...太虚...西境...速来..."
烛龙的声音突然从后方传来："果然如此。"龙君提着鱼篓，俨然渔夫打扮，"世界树崩塌时，西境荒漠出现了时空裂隙。"
"您是说..."苏昭璃心跳加速。
"赤霄和昭明的神魂可能坠入了时空夹缝。"烛龙鱼竿轻点，海面浮现地图，"而能穿越时空的..."
"太虚镜！"三人异口同声。
白芷突然按住苏昭璃手腕："等等，你体内怎么有两股相冲的力量？"
少女低头看自己时而金时而蓝的掌心："是昭璃...另一个我。"她轻触心口，"在最后时刻，她把力量给了我，但..."
"但双魂一体需要媒介平衡。"陌生的清冷声音传来。众人回头，看见个撑纸伞的紫衣女子踏浪而立，伞面上绣着星河图案。
烛龙龙须翘起："星阁主？"
"沐星阑。"女子伞尖轻点苏昭璃眉心，"沐清弦的姑姑，专程来送这个。"她取出一枚星光璀璨的丹药，"星核凝魄丹，能帮你平衡双魂。"
沐清弦惊讶道："姑姑不是三十年前就..."
"闭关参悟时空法则去了。"沐星阑将药丸递给苏昭璃，"服下后，你能短暂召唤昭璃现身。但要注意..."她突然压低声音，"时空裂隙里除了赤霄，还逃出了别的东西。"
仿佛印证她的话，远处海面突然升起黑色水龙卷。隐约可见其中翻腾的混沌气息，竟与天玄子如出一辙！
"看来旅途要继续了。"烛龙鱼竿化作长剑，"丫头，准备好了吗？"
苏昭璃服下丹药，双色眼瞳绽放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她左手召出金莲，右手凝出蓝焰，脖颈后的双色莲终于完全绽放：
"这一次，换我带爹爹回家。"
全书完
更新时间：2025-07-06 17:10: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