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黑海桥边豪车惊魂

夜，被钢筋分成一块一块！

现在是3月13日22:55:49，我，刘炎，此刻就站在双河大桥上。

脚下百米，是黑得像墨汁的海水。

风吹得起球的旧T恤紧贴在肋骨上，裤兜里的手机震动个不停。

88个未接来电，来自同一个座机号。

家里11个孩子，每人打了8个。

我张开手，闭上眼，身体微微前倾，咸湿的海风灌进鼻腔。

松手吧，松手就解脱了。

“呜——嗡——！”

豪车引擎的咆哮撕裂寂静，两道刺眼的白光像探照灯，把我钉死在栏杆上。

影子在脚下拖长。

一辆我不认识但看起来就不便宜的豪车带着焦糊味，几乎贴着我刹停。

车窗降下，一张被酒气熏红的年轻脸庞探出来。

“找死啊臭要饭的，要死死远点，别他妈晦气老子的新车，穷逼！”

车窗里丢出一支酒瓶砸在我脚边，玻璃碴混着黄色不明液体溅到我裤腿边。

我吓得手一松！

跌坐在冰冷的水泥地上。

尾椎骨一阵剧痛，心脏在喉咙口狂跳。

没死成，先被黄毛小儿当街辱骂。

我攥紧拳头，指甲抠进掌心。

去他奶奶的，死前我也要拉个垫背的！

02.广告屏下的免费人生

旁边桥墩的巨大广告屏亮了起来，蓝光照在我脸上。

屏幕上，章鱼哥抱着竖笛一脸生无可恋。

“这个世界上有两种人，一种是正常人，还有你这种人！”

我看着屏幕里的章鱼哥，又看看自己露在磨毛西装裤外的脚踝。

算了，章鱼哥替我出气了！

我挥挥手放他一马，他呼啸而过，还啐了我一口。

没礼貌！

胸无点墨、眼力不错的我默默记下了他的车牌号。

TG77777。

这个数字可真吉利。

我感到悲伤，又感到荒谬。

我一凡夫俗子，竟能在路边街头偶遇达官贵人！

昨晚啃了一口就放一边的黄连馒头，那诡异的苦味仿佛又泛了上来。

我蹲在屏幕下面，看免费电影，享最后人生。

发出第37687次感叹，啊，海绵宝宝真好看！

03.梅开二度之全世界只有我一个穷人

来了一个人，蹲在我旁边。

我看了他一眼，比我更皱巴漏洞百出的黑色背心发灰，男人头戴黄色安全帽，脖子夹着根须须吊吊毛巾。

他神色严肃，我突然轻松很多。

男人没理我，我懒得跟他打招呼，我现在很忙，看完这集我还得跳。

时间紧任务重！

60秒后，男人接了个电话“嗯嗯啊啊”，我转过头看他。

看着他走到大桥尽头，路边保时捷911车灯闪烁。

他动作自然坐到了驾驶位，路过我飞驰而过，我的脑袋随着他转动。

我有来由的悲伤，因为这辆车我竟然认识！

一模一样的，老板天天停在楼下，我每天都绕过它走。

它比我贵，我知道。

咔嚓。

脖子一响，心里更凉。

现在更想下去了。

远处万家灯火，车流急匆匆飞过。

屏幕上跳转另一个画面，不过还是章鱼哥。

“啊这工作超烂，不过总比做苦工好多了。”

是吗？

我不这么认为，刚刚那个已经开上911了，我还没来得及打上119。

04.尾款未付的生机

口袋里鼓鼓囊囊，是车钥匙，出公司大门，电车全没了。

包括我刚买的那辆。

貌若潘安的脸夹在两个栏杆间，我双手握住竖条栏板，眼珠子向下。

啊，好深！

只用三步跨栏，我即将拥抱这片深蓝。

“哎，发工资这天的空气都特别甜！”

脸没离开栏杆，脖子转动90度，眨眨眼，章鱼叔手里绿票票绿得炸眼。

就像我一掷千块的重仓股票，前天看了还剩下两百。

我不敢看，但突然想到明天是工资结算日。

我还有8罐奶粉，3个玩具车，1套芭比娃娃没有付尾款。

我跟他们说好了，车有我的1辆！

再等一等吧，现在下去五十五块定金亏完，不划算。

我坐在地上，腿蹲麻了，要换个姿势，不然等会腿没力气。

画面上章鱼哥丧起个脸收钱，但比现在的我有精神。

可能是因为他在比奇堡有独栋别墅，我只有城边边十平米棚棚。

昨晚，头顶铁皮噼里啪啦响，不过我没时间附耳欣赏。

手边是雀巢，眼里是改不完的ABCDEF方案。

没有谁，比我更懂甲方爸爸的心！

昨天凌晨三点，我拍了张屏幕照片发给老板，他没回，应该也在加班。

但打卡不能落下！

今天急着打卡的我，为了200块全勤，电驴没锁。

我就知道。

没有上锁的关系不堪一击，经不起考验，转眼就各奔东西。

05.药膳馒头的妙用

车没锁，走之前我还是没忘记桌上冷得硬邦邦的馒头。

昨晚啃了一口，苦得嘴巴发麻。

老板说这是药膳馒头。

里面加了黄芪、金银花名贵药材，吃就补心肝脾脏肺。

最重要的是，仅售一元。

一元一个！

我不敢想，预制馒头现在都要两块五。

这玩意便宜饱腹还健康，真是什么好事都让我碰上了！

老板眉飞色舞解说药材药效，我毅然决然买了一大包，有三十个。

一天吃一个，一个月的饭解决了。

没有谁，比我更懂养生。

这种好东西当然不能独自享受，早上我分了一半给在公司里最好的同事。

他虽然经常迟到，喊我帮他开电脑打考勤。

但他只会叫我干这件事，从不假他人之手，说明他心里有我。

一个心里有我的人，我也要时时刻刻念着他！

下班之前，我在打扫的保洁阿姨黑色塑料袋里看到了我的半截馒头，我突然很想哭。

他竟然这么照顾我的感受！

为了不让我看到难过，他竟然都是偷偷丢，都不舍得让我知道！

我总结了，觉得还是馒头的问题！

下次我先吃一口，苦的自己吃，甜的再给他掰一半。

我买了很多种口味，菊花金银花白芷当归枸杞…还有人参！

总有一款，他会喜欢。

突然，我觉得桥上太凉，只穿了一件T恤竟然有点冷飕飕。

我打算拍拍屁股离开，明天8点上班，走回去还要个多小时。

时间紧路程远！

06.五块一两的“甜头”

“小伙子，挡道了，让让。”

一个苍老沙哑的声音响起。

我忙不迭转过头，一个挑着两筐红果子的老头站在旁边。

担子压弯了他的腰，我往栏杆上又贴了贴。

老头瞅了我一眼，路也不走了，放下担子，点上一根皱巴巴的烟卷，吸了两口。

烟雾缭绕中，他眯眼看我。

“有心事？跟大爷唠唠？”

我没说话。

只是默默深吸一口空气中飘散的烟味。

我摸了摸裤兜里几张发软的零钱。

没钱买烟，却闻到了免费的烟丝香气。

谢谢大爷！

大爷说什么都对，大爷真好。

大爷还等着我回话，我吸了两口就有点不好意思。

“也没什么事，大爷，我这就回家。”

“你这是才下班吧！”

“您这都看出来了，我确实才从公司里出来。”

“现在的年轻人压力大，正常得很，你可千万不要想不开，人生没啥过不去的坎儿，甜头在后头呢，知道不。”

“我知道，只是我总感觉很忙…”

“年轻人，听爷一句，忙点好，忙才有奔头，忙才有希望，忙才有未来，未来是你用双手拼搏出来的！”

大爷继续说着。

他一拍胸脯，我顿时热泪盈眶。

这世界还是好人多，这点苦这点累算什么，我爱这个世界！

我谢过大爷信心满满回家，他一把拉住我脚脖子。

“别忙走小伙子，尝尝？”

“...多少？”

“顶顶甜的果子，不贵，五块一两。”

话音未落，我从裤兜里掏出的钱币，还没来得及数，就被他一把抽走。

两个歪歪扭扭的小桃子塞进我手里。

“拿着，包甜。”

手里是两个桃子，我有点愧疚。

大爷一把抽过的票票，可能比我料想中更少，因为我刚摸到口袋里破了个洞。

他挑起担子走远。

回头喊：“小伙子，明天还在这儿不？”

“大爷给你留最好的。”

我呆立原地，看着手里这两个蔫巴的桃子，心软得像摊开的湖水。

今天只啃了一个黄连馒头，胃里现在绞着疼。

我发狠咬了一大口。

那一刻，天灵盖开了！

尖锐的酸涩混合着生青味瞬间充斥口腔，呛得我眼泪直流。

这味道，比我初恋甩我那巴掌还难忘。

07.你灰色头像不会再跳动

初恋？

月月！

我像是抓住稻草，哆嗦着掏出屏幕碎裂的水果5。

背靠栏杆，我背对着海，像个精神小伙，蹲在大桥边。

我觉得自己空荡荡，缺点什么。

是了，手里缺根烟！

捡起大爷踩扁的烟屁股，夹在手指中。

我点开那个一天只敢看一次的直播间，聚精会神盯着屏幕。

此时，月月正在镜头前微笑，我是第3344个观众。

顾不上流量，我疯狂地给她怒赞一百！

屏幕上炸开一堆廉价的动画。

礼物盒、大拇指、小花花、大音符。

“谢谢我‘九十九亿少女的梦’哥哥送的超级大火箭！”

“哇！还有‘老公1787’的点赞！谢谢老公！爱你哟么么哒！”

月月甜腻的声音传来。

1787，是我的手机尾号。

她竟然还记得！

她叫我老公。

她心里果然还有我！

初恋和我心意相通，背是凉飕飕的风，胸是热滚滚的爱！

屏幕里她对我微微一笑，我就缴械投降。

陪她一路走来，我知道她的艰辛与不易。

她受过很多质疑与诋毁，我都坚定不移站在她那一边！

有人骂她不男不女，我就骂回去，有人抹黑她三观不正，我就说他五官不全。

我相信这一切，我的努力，她都看在眼里！

与直播间其他人不同，我对她来说是特殊的存在。

我咧开嘴，背对着大海傻笑起来。

我手指颤抖点开私信，打出一段话。

[月月！我看到了！我也爱你！我…]

一个血红的感叹号猛地弹出！

[消息发送失败，您已被对方拉黑。]

08.3888的未竟情侣头像

无数个不眠夜。

我们整晚聊天，她唱歌给我听，我跟她讲我上一段工作经历。

我们曾如此幸福。

有次凌晨一点，她一边开直播，一边私信我说要跟我换情侣头像。

我犹豫又犹豫，没同意。

但绝不是因为3888的诚意。

我知道她是公众人物，换情侣头像对她的事业发展不好。

她心里有我，我也要心疼她！

爱是相互的，绝不能单方面付出！

那阵子我就把软件头像换了，现在的头像是一个男孩手牵一根红线。

微信名也是她——AAA贷款找老刘（桥上看月亮）。

不过最近我给她发的消息石沉大海，通常二十来句才能得到一句回应。

我知道，她也在忙事业，和我一样。

为我们的未来，还有11个孩子拼搏奋斗！

直播间里闪现一辆跑车，她笑得很开心，我跟着她笑。

她这么开心，我不相信她会对我这么残忍。

红色感叹号在我脑子里嗡的一声炸开，

我眼前一黑，手机差点掉下去。

唯一的火光熄灭了。

我腾地站起来，眼球涨得发疼，只想立刻跳下去。

09.十一声“爸爸”钩我回悬崖

裤兜里的手机又震动了，是那个座机号。

我有点不想接。

手却犹犹豫豫，终究按了接听键。

“爸爸！爸爸你怎么不接电话呀！”

“呜呜呜…”

听筒里炸开几个孩子惊恐的哭喊。

“小宝发烧了！好烫好烫！”

“大宝饿得一直哭！爸爸…”

“爸爸你在哪里呀？你快回来！我们害怕…”

“呜呜呜…爸爸…”

十一个孩子的哭声混在一起，像钩子钩住我的心肺。

我僵在栏杆边，手指捏得死白，喉咙一阵干涩。

跳？

孩子们怎么办？

不跳？

这日子又怎么过…

10.谁说天机不可泄露

“让开！戳瞎眼啊挡道！”

一根硬邦邦的棍子捅在我小腿上。

我木然地扭过头，是一个戴圆墨镜的老太婆，还拄着盲杖。

左手棍子立天，右手棍子丈地！

她手上的盲杖再次戳来，我才发现。

原来我站在了盲道上！

我挡了她的路。

老太婆正对着我满脸不耐。

我又踮起脚尖挨着栏杆往里面缩了两步。

她似乎感受到了我的存在。

她脑袋从下往上，仔细“打量”我。

我不知道她怎么“看见”我，但我有种感觉，她就是在看我！

老太婆竟然没走。

她摸索着放下小马扎，坐了下来。

然后她的脸精准地“对”准了我，墨镜后面仿佛有双眼睛在扫描我。

就一瞬，老太婆右手握紧的杆子五指松开，一张带字白布在我面前“哗”得展开！

上面写着——天机可以泄露。

我顿时感觉很紧张！

这样的人我平时是不敢靠近的。

他们方圆5米都有神奇的磁场，进去问一次五十,谁都躲不过！

据说这还是便宜的，贵的128一次，我更是囊中羞涩。

我没钱支付未来的模样，我也不好奇。

但说不好奇也是假的，主要还是我口袋里没钱，仅剩的几块换了手里两个桃子。

我咽了咽口水，不知道她要干什么。

11.她死了算我头上

“你就是刘半仙？”老太婆声音沙哑。

“啊？”我懵了。

刘什么半仙，她莫比我看着更像哦。

老婆婆铁定认错了人，我没有通仙术，更没觉醒灵根。

仙不仙的，与我无瓜。

她如果叫我刘穷逼，我必不否认！

“我知道你，刘炎。”她语出惊人。

“老婆婆你饿不饿？”我赶紧插上一句。

“啊？”我在她布满褶皱的脸上看到一丝疑惑。

“我没钱，但我有两个桃子，味道也还行，你要不要填个肚子？”

我清楚看到她的嘴角扯了两下，面部曲线流畅。

“老婆子不是找你乞讨，收起你的桃子！”

“那我也不算命，我没钱！”

她捂嘴咳了两声。

“那十一个小崽子，都是你从垃圾堆边捡回来的小拖油瓶，不容易啊。”

我头皮炸开。

“你怎么知道...”

她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和那些孩子的事？

难道孩子出事了？！

扒上栏杆，一步！两步！三步！

我不管不顾就要翻栏杆。

“站住！”

盲杖带着风声，像铁条般横挡在我胸口，力道大得差点把我怼倒。

我佁然不动，我无颜面对我那11个小宝，我要下去陪他们。

胸前的棍子把我更用力往回推。

“给我滚回来！小崽子们好着呢。”

“老婆子就住你对门，天天听他们嚎，吵得脑仁疼！”

我的动作僵在半空。

老太婆喘了口气，戴着墨镜的眼睛看着我，对我一声冷哼。

“老婆子我知道的多了去了！我还知道，你迷那个手机里扭来扭去的小妖精，迷得魂儿都丢了。”

不是，她怎么什么都知道！

被一个老人道破心事让我又羞又怒，虽然我和月月两情相悦，但经不起外人挑逗。

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卡这不上不下。

“但她不认识你。”

“我不信！你胡说什么！”

我两步做三步从栏杆上下来。

打开手机一通操作，划到和月月私聊的页面，怼到她眼前！

“我们每天都聊天！”

我手忙脚乱翻了五六页，终于翻出上周一她给我发的那条“晚安，宝宝”。

“你看！她心里有我！”

虽然被异性叫宝宝很羞耻，但是这是爱的昵称，我懂。

“跟你瞎聊的就不是她本人，”老太婆嗤笑，“是迪普西科，要么就是公司客服，复制粘贴的套话，蠢货。”

“你说谎！”我像被踩了尾巴的猫。

老太婆人不小，说话怎么这么难听。

“爱信不信！”老太婆突然扶着栏杆就要站起来。

“我算到你命中有此一劫，今天我特意路过此地。”

“我没钱。”

“刘炎，即便你今天放下心中执念，明天你还会站在这里，一跃而下！”

“我真没钱。”

“你还有未完成之约未完成，死亡让你终究抱憾了却此生。”

“这样吧，我只剩一个桃了，还没吃，你看得上就拿去。”

海风吹得我裤兜响，裤兜比脸还干净。

“老婆子我来助你一臂之力！”

眨眼间，我看见她扒着右边的栏杆就想往下跳！

“别！婆婆别！”

我魂儿都被吓飞，扑过去死死抱住她胳膊。

“使不得啊使不得老婆婆，下面是海！跳下去就真没了！”

喊出来时，我心里也一抽。

“没了就没了，这破日子老娘过够了，没劲！还能送你一件功德，别拦我！”

“别啊！”我使劲抱着她，试探着劝道，“您…您家里人还等您呢？”

很好，她扑腾得更凶了。

“想想你名下的房子，圈了‘拆’的宅基地，不划算啊婆婆，不划算的！”

老太婆动作顿住，沉默几秒，猛地甩开我的手，坐回马扎，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刘穷逼你瞧不起谁呢？老婆子稀罕那点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黄白之物？要不是看你家那些个小崽子可怜，有妈生没爹养，你当我乐意管你死活？站这破桥上，学那没出息的损样儿，丢人！”

我不想理会她，我想一键静音，她比蚊子还烦，我不听不听不听。

她晚上应该是吃了饭，我想，这大嗓门中气十足，应该看不上我手里这两个桃子。

我心里一阵发酸，对着桃子又啃了一口。

她不饿我饿。

12.酸桃入腹，扶人走路

“我跟你说，你要真跳下去，他们明天就得塞孤儿院，饿死冻死都没人管！”

老太婆每一个字都像烙铁烫在心上。

我低头看着手里啃了两口的酸桃子，攥得更紧。

她说的没错，我走了他们怎么办。

也不知道别的人养不养得起他们，也不知道有没有人愿不愿意养他们，他们那么可爱，还那么小，要是别人不好好待他们怎么办。

“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刘半仙，这是对你坚定意志的考验，若是半途而废，实属可惜！”

“不好意思婆婆，我没听懂。”

“老婆子叫你再坚持坚持，别轻言放弃，这是你的坎儿，熬过去就是海阔天空！”

“啥？”我一脸茫然。

“……”老太婆被我噎住，半晌憋出一句。

“就是叫你丫挺住，别怂！你这路比别人难走，因为你这娃根本就不是一般人！你注定不平凡，懂不懂？”

我，不平凡。

这是不等式关系吧？

这么夸我的，我只在某个团伙里听到过。

他们说我是天命之人。

进去后，他们一天24小时给我上13个小时的课，我认真做笔记，理解并加入他们。

没过两周，我就被误判成“思想危险分子”踢了出来。

他们背着我领导打小报告，我两只耳朵都听到了！

“这损色儿要是再在园区呆久点，就要带走一批人了。”

这叫什么话！

我，带走人，我能带走什么人？

我只不过把写的笔记给那群上课不认真听讲的同学讲了看了。

他们自己看了想走，与我有何干系。

我可是想一直留的！

有吃有喝还有人陪我唠嗑，神仙日子。

被他们赶出来后，我就加入了现在的公司，日子不说好，也一眼看到头，没什么盼头。

钱没发多少，孩子倒是陆陆续续集齐了十一个。

我不觉得他们是我的负担，只是我个人能力不足，偶尔可能想不开。

这个偶尔并不经常。

我发誓，今天只是例外！

今天同事吃午饭时说到老板明天出狱，出狱就能签字，财务就能报账，报账就能发工资，发工资我就不走这条大桥了。

我怎么可能被轻易打倒，这边不擦了，收拾收拾准备回家。

裤兜里的手机又响了。

这一次，我看着老太婆，又瞄了一眼桥下的黑海，似乎没一开始那么吓人。

我深吸一口气，按了接听。

“喂？是七宝啊，乖，爸爸在呢…大宝睡了？嗯好，小宝还烧吗？别怕啊，爸爸马上回来，你们困了早点睡听到没有…”

我挂了电话，声音止不住沙哑发颤。

世界好像没那么冷了。

我看向老太婆，试探着伸出手。

“婆婆，桥上风大，我扶您回去？”

老太婆哼了一声，没拒绝，摸索着抓住我的胳膊借力站起来。

我俩一长一短，在昏黄路灯下，影子拖得老长，一步一挪离开了那道冰冷的栏杆。

就在我们转身没多远。

寂静的夜风里，隐约传来“噗通”一声闷响，夹杂着几声模糊的惊呼。

我脚步顿了一下，疑惑回头，黑黢黢的桥面，什么也看不清。

大概是风声，我摇摇头。

搀着老太婆融入前方的光影。

13.蔫苹果与救命之恩

几天后的傍晚，我累得浑身酸疼，从便利店出来，手里拎着一袋打折蔫苹果，费力拖着腿往家走。

巷口里，老旧小饭馆的破电视正放着新闻。

“本台记者报道，3月14日清晨，有市民在双河大桥附近水域发现一名溺水昏迷男子，市民立即呼叫救护车送至医院，男子经抢救现已脱离生命危险。”

“据警方监控显示，该男子于昨晚，即3月13日傍晚从双河大桥意外落水。”

我的脚步钉在原地。

电视画面切到医院病房。

一个头上缠绷带、脸色煞白的男人对着话筒。

“是…是意外，昨晚公司庆功，我喝了两瓶白酒，酒后不能开车，我就想上桥吹风醒酒，结果...结果脚一滑就下去了！我记得…好像有个人扑过来想拉我？对对！肯定有人救了我！”

“请一定帮我找到恩人，我必有重谢！”

“好的先生，您不要激动，我们做个记录，请问您姓？”

那张脸，我认得。

是我那“刚出狱”，还欠我两个月工资的前老板。

姓马。

我默默提起桌子上的蔫苹果，低下头像什么都没发生，拖着身子弓着背钻进巷子外喧闹的人流。

十一个孩子的奶粉钱，退烧药...还有下个月的房租还在前头等着我。

我得走快点。

14.番外【迪拜梦】

除了钱，我什么都可以给她。

前阵子，月月叫我跟她去迪拜发展，那里满地都是钱，乞讨能讨出北上广深十套房！

我听了很心动，毅然决然跟老板递了辞职信。

他问我为什么要走。

他眼神实在锐利，我顶不住，全交代了。

他看我像看傻子，当着我的面，把我的辞职信从28层的高楼扔了下去！

老板不同意，我也没辙。

我跟月月说，这事得缓缓，公司没找到接手的人，我要善始善终。

月月一个晚上没回我消息。

第二天我听同事说老板进警局了！

有人说，他是被带走的，因为危害公共安全罪。

也有人说，他是主动自首的，是因为偷税漏税。

这本与我这螺丝帽无关。

但老板不在，财务没人签字，我的工资暂时停发了！

我只好又跟月月说，约定好的这个月的10张人气票也得缓缓。

月月把我拉黑了！

我知道，她生气了，生气也是应该。

那亮着‘挚爱’的灯牌是我们关系的证明，现在它变成灰色，我都不敢想象她的心里有多么得难过。

章鱼哥在屏幕里悠闲吹竖笛，我在某乎上言辞恳恳提问题。

“我今年34岁，没给老婆买票，老婆生气了怎么办？”

一键邀请，然后每十分钟刷新一次。

十二个小时后，回复区空空荡荡，无人理会。

果然，只有我的月月才会在意我！

这个世界就是一个游戏，所有人都是NPC。

只有月月，她会哭会笑，她看得见我，会关心我。

软件右上角出现一个“1”的小圆红心图标。

“谢邀，人在迪拜，刚下飞机，题主没说清楚，什么票？”

他真好，他在迪拜都还不忘回答我的问题。

哦，他在迪拜，我心更难受了！

难受也要问问题，我简单回复了三个字——人气票。

很快，他回：“神经病！”

我不知道我哪点惹怒了他，竟让他愤怒至此，隔着网线也要骂我。

转身将手里的烟头抛进海里，我吸完了，它也尝尝。

好东西不能自己吃独食！

车流渐渐少了，桥上现在只有我一个人。

月月给我发来消息，我没敢看。

因为我明天才发工资。

明天，可能吧！

他们说老板明天从里面出来。

这是个好消息，老板一出来，月月就会理我了。

我永远爱月月！

更新时间：2025-07-06 17:11: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