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对了是爱情,爱错了是青春,而唯有爱自己,才是终身浪漫的开始。
1
民政局的玻璃门反射出两道疏离冷光。
温以宁静静站在沈宴身侧,她的指尖捏着一份修改过的离婚协议,指甲修剪得极短,这是舞者的习惯,为的是在旋转跳跃间,不会意外伤到自己。
此刻,这双精心呵护的手却微微发颤,并非因为紧张,而是想到这段千疮百孔的婚姻终于要画上句号,心中泛起的复杂情绪使然。
沈宴接过协议的动作透着几分漫不经心,薄唇轻抿,眸中满是嘲讽。当他瞥见协议上温以宁只拿走了婚戒,不禁冷笑出声:“演给谁看?” 他的声音低沉冰冷,仿佛能让周围的空气瞬间凝结。
温以宁看着他这般模样,心中苦涩蔓延。曾经那个在她生病时,会彻夜陪伴照顾,为她的每一个小小成就都欣喜若狂的男人,究竟消失在了何处?是被无情的时间悄然偷走,还是被他日益膨胀的事业野心彻底吞噬?
五年前,沈宴单膝跪地,在熙熙攘攘的地铁里,用这枚戒指套住了她的一生。那时,地铁广播正循环播放着 “下一站,幸福”,他目光炽热,许下会给她一个永恒幸福未来的承诺。
然而如今,承诺如泡沫般破碎,散落在岁月的长河中,难寻踪迹。温以宁忍不住在心底自嘲,原来幸福的站点如此遥远,他们甚至还未抵达,便已在半路分道扬镳。
“沈总日理万机,不如先签了吧。” 温以宁的声音平静得如同深不见底的潭水,听不出丝毫情绪。她垂眸,看向自己无名指上那淡粉色的戒痕,那是戒指长久压迫留下的印记,而如今,这一切都即将成为过去。
这一刻,她心中竟涌起一丝解脱之感,仿佛卸下了一个沉重无比的包袱。可紧接着,一丝伤感又悄然袭来,毕竟这五年的时光,岂是说忘就能轻易忘却的。
沈宴的手机适时响起,屏幕亮起,是秘书发来的消息:“两点和徐总打高尔夫。”
温以宁望着他下意识皱眉回复的侧脸,突然忆起五年前他在地铁求婚时,手机同样震动不停,可那时的他毫不犹豫地关机,将全部的注意力都倾注在她身上。那时的他说,没有什么比她更为重要。
如今想来,那些甜言蜜语不过是爱情最初的美好模样,在现实的无情打磨下,早已变得面目全非。她心中满是失望,原来在沈宴心里,事业始终凌驾于她之上,他们的爱情终究没能抵挡住时间与利益的侵蚀。
“签完就两清了。” 温以宁再次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转身欲走,脖颈间的丝巾却在这时滑落。
午后的阳光斜斜洒下,将她锁骨处那片刺目的红痕暴露无遗。沈宴的动作陡然僵住,原本握着笔的手青筋暴起。
他猛地攥住温以宁的手腕,力道大得仿佛要将她的骨头捏碎:“谁弄的?” 他的声音里压抑着怒火,还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慌乱。
温以宁低头看着他泛白的指节,一股无名怒火涌上心头。在婚姻存续期间,他对自己不闻不问,如今快要离婚了,却突然表现出这种莫名其妙的占有欲,这又算什么?
想起昨夜在舞蹈排练厅,周予白为她调整高难度动作时,指尖不小心擦过她的锁骨,敏感的皮肤瞬间泛起过敏的淤血,却不想此刻竟成了沈宴质问的缘由。
她倔强地抬起头,眼神中满是不屑:“与你无关。” 说罢,用力抽回手。
她捡起丝巾,转身离开,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清脆而决绝,宛如为这段早已千疮百孔的婚姻敲响的丧钟。
走出民政局的大门,温以宁深吸一口气。天空湛蓝如洗,万里无云,可她的心情并未因此而明朗。她抚摸着口袋里的婚戒,结婚这五年来的点点滴滴涌上心头。
曾经,她以为爱情便是她的全部,为了沈宴,她毅然放弃了自己热爱的舞蹈事业,甘愿成为他背后默默支持的女人。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沈宴愈发忙碌,两人之间的交流越来越少,感情也在不知不觉中变得淡漠疏离。
她无数次期待沈宴能多陪陪自己,能像从前一样关心她的喜怒哀乐,可每一次都以失望告终。
如今,一切都结束了。
2
舞蹈排练厅的镜子墙将顶灯的光折射得支离破碎。温以宁凝视着镜中自己的身影,恍惚间,仿佛看到了五年前那个在舞台上肆意绽放光彩的女孩。
她深吸一口气,感受着脚下熟悉的地板,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这一刻,她终于又回到了属于自己的天地。
然而,这份喜悦中却夹杂着一丝苦涩,那些被婚姻尘封的记忆,如潮水般汹涌袭来。
音乐缓缓响起,温以宁随着旋律翩翩起舞,每一个动作都饱含着她对舞蹈的热爱与执着。周予白的手掌轻轻贴着她的后腰,指尖微微用力往上一托,她在空中完美地完成了一个三百六十度转体。
落地时,锁骨处再次被周予白不小心碰到的皮肤又泛起淡淡的红痕,可她顾不上在意这些。她的脑海中唯有舞蹈,唯有那些曾经在梦中无数次重复的动作,还有曾经为了婚姻放弃舞蹈时的无奈与不甘。
刚结婚那会,沈宴还会在她练舞时默默陪伴在旁,眼神里满是欣赏。可渐渐地,他开始以工作忙碌为借口缺席。
有一次,她精心筹备了一场小型舞蹈表演,满心期待他能到场观看,结果他却连一个电话都没有打来。那天晚上,她独自坐在空荡荡的舞蹈室里,泪水止不住地流淌。
从那之后,她的舞蹈梦想便被搁置在角落里,渐渐落满灰尘。
“这里发力要更精准些。” 周予白的声音温和,带着专业的严谨,为她示范动作要领。敏感的皮肤因过敏微微发烫,温以宁却只是咬了咬唇,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在舞蹈动作上。
过去五年的婚姻中,无数个等待沈宴回家的夜晚,餐桌上的饭菜热了又凉,凉了又热;想起自己生病时,只能孤身一人去医院,孤独地躺在病床上;想起自己放弃舞蹈梦想时,内心的挣扎与痛苦。
这些回忆如同一把把利刃,刺痛着她的心,但也让她更加坚定了复出的决心。她要向所有人证明,更要向自己证明,她依然能够在舞台上绽放光芒。
在旋转跳跃的过程中,温以宁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向过去。曾经,为了沈宴,她放弃了舞蹈,将自己困在那个冰冷的家中,等待着一个永远不会按时归来的人。
她放弃了自己的梦想,放弃了自己的光芒,只为了维系那段摇摇欲坠的婚姻。有一回,她鼓起勇气想要重新开始练舞,却遭到了沈宴的反对。沈宴说,女人就应该以家庭为重,舞蹈这种东西,玩玩就好,何必如此认真。那一刻,她的心彻底凉了。
如今,她终于醒悟,爱情并非生活的全部,她还有属于自己的人生,还有自己热爱的事业。
想到这里,温以宁的眼神变得愈发坚定,动作也愈发有力。她在心中默默发誓,这一次,她一定要牢牢把握机会,不再为任何人放弃自己。她要让沈宴看到,没有他,她的人生同样可以精彩纷呈。她要把过去在婚姻中失去的一切,都在舞台上重新找回来。
当舞蹈进入高潮部分,温以宁全身心地投入其中,仿佛与音乐融为一体。她忘却了周围的一切,忘却了所有的烦恼与痛苦,只剩下对舞蹈纯粹的热爱。
汗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浸湿了她的衣衫,可她却毫不在意。这种畅快淋漓的感觉,是她在过去五年中从未体验过的。
曾经,她以为只要默默付出,就能换来沈宴的真心,就能拥有幸福美满的婚姻。可现实却残酷地告诉她,一味地妥协与放弃,只会让自己迷失自我。
如今,她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光芒,找到了生活的意义。
排练厅外走廊的阴影处,沈宴攥着赞助合同的指节泛白。温以宁并不知道他的存在,就算知道,她也不会在意。此刻的她,只专注于自己的舞蹈,只专注于重新找回那个失去已久的自己,满心期待着即将到来的复出首演,期待着能够在舞台上绽放出最耀眼的光芒,开启属于自己的全新人生篇章。
3
后台,温以宁正对着化妆镜调整头饰,余光瞥见助理抱着巨型花束推门而入。
99 朵玫瑰裹着黑色烫金包装纸,馥郁香气中混着甜腻的香精味,反倒让她鼻腔发痒 —— 这种人工培育的品种,最容易引发过敏。
“沈总送来的。” 助理压低声音,眼神里藏不住八卦的兴奋,“说是全市花店最贵的。”
温以宁指尖捏着发簪的力道微微一顿。她想起结婚纪念日时,沈宴也是这般用商业思维来衡量感情,送来的礼物永远带着价签上冰冷的数字,却独独忘了她最爱的,不过是街角自然生长的野雏菊。
“插那儿吧。” 她朝痰盂扬了扬下巴,语气平淡得仿佛在谈论天气。
助理瞬间僵在原地,直到周予白不知何时出现,接过花束利落地按照她的指示完成动作。
温以宁低头整理舞鞋,手机屏保的日期赫然停在离婚那天。玻璃映出她嘴角若有若无的弧度,像是在嘲笑自己曾经的天真。
当初沈宴说要给她一场盛大的婚礼,却在婚礼前夜因为一个跨国会议飞往纽约;说要陪她看遍世界的舞台,最后却让她的舞鞋在阁楼积满灰尘。现在这 99 朵玫瑰,又算得了什么呢?
暴雨毫无预兆地倾盆而下。温以宁抱着包冲出剧院时,沈宴的黑色迈巴赫正横在台阶前。
车窗缓缓摇下,他撑着黑伞的身影在雨幕里显得有些狼狈,发丝被雨水打湿,紧紧贴在额角,却依旧固执地挡在她面前。
“这是你上个月的体检报告。” 他递来牛皮纸袋的手指关节泛白,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得了抑郁症?”
温以宁望着纸袋上医院鲜红的印章,突然笑出声来。雨水顺着伞骨滴落在她肩头,浸湿了薄薄的演出服。
她伸手扯开随身的帆布包,各色药瓶哗啦啦滚落在沈宴脚边,其中一瓶的生产日期清晰标注着 “结婚第二年”。
“沈总这是选择性失忆?” 她弯腰捡起药瓶,睫毛上凝着水珠,“还是觉得,在婚姻存续期间,你的日程表里根本腾不出看病这一项?”
沈宴的瞳孔猛地收缩,视线扫过药瓶上的氟西汀字样。记忆如汹涌的潮水般翻涌,他想起无数个深夜回家,温以宁蜷缩在沙发上的单薄身影;想起她从何时开始,不再追问他的行踪,只是安静地望着窗外发呆。可那时的他,总把这当作懂事,当作婚姻本该有的平淡模样。
“以宁,我...” 他的声音被雷声瞬间劈碎,温以宁已经踩着水花渐行渐远。
路灯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与记忆里那个在地铁里笑着接住他戒指的女孩渐渐重叠,却又最终分离。
沈宴握着病历本的手还在发烫,指缝间却渗出暗红 —— 刚才情急之下,他竟生生捏碎了钢笔笔尖。
4
温以宁冲进雨幕没几步,就被一只手拉住手腕。她转头,只见周予白举着另一把伞站在身后,黑色衬衫被雨水浸透,紧紧贴在精瘦的胸膛上。
“上车。” 他言简意赅,将伞往她头顶倾斜,自己大半个身子都暴露在雨里。
温以宁刚要拒绝,却对上他不容置疑的眼神,那目光让她想起在排练厅时,他指导她动作时认真专注的模样,心底莫名涌起一丝安心。
黑色轿车平稳行驶在雨夜,温以宁望着车窗上蜿蜒的雨痕发起呆来。周予白默默将车内空调调高,又从后座拿过一条干爽的毛巾,轻轻放在她膝头。“擦擦头发,别感冒了。” 他的声音低沉温和,如同一阵春风,悄然吹散了她心中的阴霾。
温以宁这才注意到,周予白的手指关节处有一道细微的擦伤,正是方才帮她处理玫瑰时被刺扎到的。
“你的手...” 她轻声开口,话语里带着一丝关切。
周予白低头看了眼伤口,不在意地笑了笑:“小伤,不碍事。” 他顿了顿,又道:“倒是你,别把什么事都憋在心里。”
温以宁心里猛地一颤,别过脸去,不想让他看到自己泛红的眼眶。在与沈宴的婚姻里,她早已习惯将委屈和痛苦深埋心底,独自默默承受。周予白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像一把钥匙,打开了她封闭已久的心门。
车停在温以宁家楼下,周予白坚持送她到单元门口。
“明天排练别迟到。” 他叮嘱道,目光温柔而坚定,“有我在,你只管专心跳舞。”
温以宁站在楼道暖黄的灯光里,望着周予白转身走进雨幕的背影,心中泛起一阵异样的情绪。这份被人在意、被人支持的感觉,是她在过去五年的婚姻中从未体会过的。
第二天排练时,周予白早早等在舞蹈室,桌上放着一杯温热的蜂蜜柠檬水,还有一盒抗过敏药。
“我查过,这种药见效快,副作用小。” 他将药盒递给温以宁,眼神专注而真诚,“以后遇到让你过敏的东西,不用强撑着。”
温以宁接过药盒,指尖残留着他掌心的温度。排练过程中,周予白对她的指导更加细致入微,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他都耐心地纠正。两人的配合越来越默契,舞蹈室里不时响起轻松的笑声。
休息间隙,周予白拿起毛巾帮温以宁擦去额头的汗水,动作自然而亲昵。
“以宁,你知道吗?” 他突然说道,“你跳舞的时候,眼睛里有光。那才是真正的你,自由、耀眼。”
温以宁抬头,撞进他深邃的眼眸。在那里,她看到了欣赏、看到了鼓励,更看到了一份难得的理解。
这一刻,她忽然明白,真正的爱情,或许就该是这般相互扶持、彼此成就的模样,而不是像她与沈宴之间,只剩下无尽的失望与遗憾。
5
慈善晚宴上,温以宁握着香槟杯的手指突然发僵。宴会厅门口,沈宴身着黑色西装,衬得肩线凌厉,正与主办方谈笑风生,而他的目光,却隔着半个会场,直直地钉在她身上。
“冷吗?” 周予白不知何时靠近,深灰色西装外套已经披在她肩头。俯身时,温热的呼吸扫过她耳畔,“你的肩膀在发抖。”
这个动作在旁人眼中,俨然是亲密爱人间的体贴,而温以宁知道,这不过是周予白看出了她面对沈宴时的不自在,在替她解围。
沈宴的脚步微微一顿,手中的香槟杯泛起细微涟漪。他看到周予白替温以宁理了理滑落的碎发,那动作轻柔得仿佛对待稀世珍宝,喉结猛地滚动。
服务生恰好推着餐车经过,沈宴瞳孔骤然收缩 —— 那道 “杏仁甜羹” 的名字,像根钢针直直扎进记忆深处。
五年前的雨夜突然在脑海中翻涌。温以宁蜷缩在急诊室输液椅上,嘴唇发紫,呼吸困难,而他却在开视频国际会议。医生愤怒的怒吼 “她严重杏仁过敏你不知道?” 的声音,和此刻宴会厅里的欢声笑语重叠,刺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后台监控室里,蓝光映亮沈宴紧绷的下颌。屏幕里,温以宁正趴在理疗床上接受针灸,周予白半跪在地上为她调整穴位,专注的神情仿佛在雕琢一件艺术品。
沈宴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直到血腥味在口腔蔓延。画面突然切换成五年前的监控记录 —— 医院走廊里,他的身影行色匆匆,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不停,而他看了眼来电显示 “温以宁”,毫不犹豫地按下拒接键。
“沈总?” 助理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徐总的合作方案......”
“改期。” 沈宴扯松领带,喉间像塞着团浸了冰水的棉花。监控画面里,周予白用棉签蘸着药水,小心翼翼地涂抹温以宁脚踝的淤青,那专注又温柔的模样,让他想起曾经自己错过的无数个日夜。
原来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温以宁经历了这么多,而守护在她身边的,早已不是自己。
宴会厅音乐骤然转为舞曲,周予白朝温以宁伸出手:“赏脸跳支舞?” 他的掌心干燥温暖,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
温以宁微微点头,任由他揽着自己滑入舞池。旋转间,她瞥见沈宴站在阴影里,手中的酒杯已经空了,指节泛白得可怕,眼神里有她读不懂的情绪在翻涌。
舞曲渐入高潮,周予白突然将温以宁拉得更近,在她耳边低语:“别回头,沈宴在看。”
温以宁身体僵了僵,却听见他又说:“别在意他,你只需要记得,现在在你身边的人是我。” 这句话像颗石子,在她平静的心湖激起层层涟漪。
远处沈宴捏碎杯脚的脆响,淹没在震耳欲聋的音乐里。
舞曲终了,温以宁的后背已被冷汗浸透,周予白的西装外套也沾了她发间的茉莉香。他掌心贴着她的腰将人带离舞池,动作看似绅士,却在路过沈宴藏身的阴影时,故意放慢了脚步。
“去露台透透气?”周予白的指尖擦过她泛红的耳尖,在旁人看来俨然是恋人的亲昵。温以宁还未回应,就被他半拥着推开雕花玻璃门。
夜风裹着露水的凉意扑面而来,她这才惊觉自己方才在舞池中的恍惚——当周予白的呼吸扫过脖颈时,她竟短暂忘记了沈宴的存在。
露台栏杆外,城市霓虹在雨雾中晕染成模糊的光斑。周予白掏出方丝帕,轻轻拭去她额角的薄汗,指腹擦过眉骨时,动作比调整舞蹈动作时还要轻柔。
“紧张?”他忽然笑了,露出左侧酒窝,“还是因为某人的视线快把你灼穿了?”
温以宁垂眸避开他探究的目光,却被他用食指勾起下巴。周予白的瞳孔在暗处泛着琥珀色的光,认真道:“以宁,你不需要再为他的情绪负责。”
这句话像根细针,精准刺破她强撑的镇定。五年婚姻里,她早已习惯察言观色,习惯将沈宴的需求摆在首位,此刻竟有人告诉她可以不必如此。
“为什么帮我?”温以宁轻声问,目光落在他衬衫第二颗珍珠扣上。远处宴会厅传来酒杯碰撞声,混着断断续续的爵士乐,衬得这个问题格外突兀。
周予白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从西装内袋取出个丝绒小盒。打开时,一枚镶着碎钻的芭蕾舞鞋胸针在月光下流转微光,正是她五年前在巴黎街头错过的那一款。
“你在排练厅说漏过嘴。”他将胸针别在她锁骨上方,指尖故意擦过那处尚未消退的红痕,“那天你过敏发作,还强撑着完成整套动作。”
温以宁的睫毛剧烈颤动。想起那天排练到深夜,周予白默默递来的温水和抗过敏药,想起他总记得她喝咖啡不加糖的习惯。原来那些被她当作普通关照的细节,早被他妥帖收藏。
“因为你值得被人放在心尖上。”周予白忽然倾身,温热的唇擦过她发烫的耳垂,“比如现在——”他的手掌贴着她后腰,将人压向身后的石柱,动作带着不容抗拒的强势,“我想吻你。”
温以宁的呼吸骤然停滞。她望着周予白近在咫尺的眉眼,突然听见宴会厅方向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不用回头,她也知道沈宴一定目睹了这一幕。
周予白的唇已经落在她嘴角,带着试探与温柔,将她五年婚姻里从未得到过的珍视,化作羽毛般的触碰,轻轻落在她的唇上。
6
温以宁被周予白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她下意识地看向不远处的沈宴。
沈宴的情绪瞬间失控,三步并作两步朝着温以宁冲了过来。
“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沈宴全然不顾周围人的目光,边说边急切地从西装口袋掏出一个小小的锦盒打开。
温以宁并没有被锦盒里璀璨的钻戒吸引,而是死死盯着连同锦盒掉出来的药瓶。
她鬼使神差地伸手去捡,指尖触到塑料药瓶的瞬间,血液仿佛凝固——和她抽屉深处藏着的药一模一样。
“你什么时候开始吃的?”她的声音止不住地发颤,想起离婚那天他嘲讽的冷笑,想起他在暴雨夜举着的那份体检报告。
原来他们都在黑暗中独自挣扎,却始终没能看见对方的伤口。
沈宴突然伸出手,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用力拽入怀中。
他的下巴紧紧抵着她的发顶,呼吸灼热:“从你提出离婚那晚。”他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脆弱,“我才发现,没有你的世界,连呼吸都是痛的。”
温以宁下意识地想要挣脱,却被沈宴抱得更紧,仿佛生怕她再次消失。
他的手指轻轻抚上她的脸颊,“五年前地铁里的承诺,我现在才明白该怎么兑现。”
“那天你说胃不舒服...”沈宴的声音夹杂着呜咽,“我以为是小事...”他的额头缓缓抵在她脚背上,“原来我们曾经,有个孩子...”
温以宁的泪水不受控制地砸在他的后颈,晕开深色的痕迹。
周予白看着相拥的两人,琥珀色的瞳孔微微收缩,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最终,他只是轻轻将外套披在臂弯,转身默默离开,留给他们一个孤独而落寞的背影。
有些故事或许注定有着自己的走向,而他能做的,唯有尊重。
更新时间:2025-07-06 17:17: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