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雨夜,梧桐叶片被风撕扯着贴在诊所的落地窗上。
我放下手中的咖啡杯,看着窗外昏黄的街灯。时钟指向晚上九点三十分,今天最后一个病人应该早就离开了。
"林医生?"
一个怯生生的声音让我回过神。
苏晓雯站在门口,手里紧握着包带,脸色比上次见面时更加苍白。这是她第三次来我的诊所,每次都是这样突然出现,像个迷路的孩子。
"晓雯,今天不是我们约定的时间。"我温和地说,"发生什么事了吗?"
她走进来,小心地关上门。
"我又做那个梦了。"她的声音颤抖着,"梦里有个男人一直在追我,我怎么跑都跑不掉。"
"坐下吧。"我指了指沙发,"慢慢告诉我。"
苏晓雯是个二十五岁的女孩,因为严重的创伤后应激障碍来找我治疗。三个月前,她在地下车库遭遇抢劫,虽然身体上的伤已经好了,但心理创伤一直没有愈合。
"这次的梦和以前不一样。"她紧紧抓着沙发扶手,"那个男人的脸我看清楚了。"
我拿起笔记本:"能描述一下吗?"
"三十多岁,戴着眼镜,有一道疤..."她说着说着,突然停住了。
"怎么了?"
"林医生,那个人...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他。"苏晓雯的眼神变得惊恐,"就在前几天,在地铁站。"
我的笔停在半空。
"你确定吗?"
"我确定。"她点头,"他就站在我对面,一直在看我。当时我以为是巧合,但现在..."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
"晓雯,听我说,"我放下笔记本,"这可能只是你的心理暗示。创伤患者经常会把现实中的人物带入梦境。"
"可是..."
"我们下次预约再详细谈,好吗?现在很晚了,你先回去休息。"
苏晓雯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站起身。
"林医生,如果...如果真的有人在跟踪我怎么办?"
"那就报警。"我笑着安慰她,"不过我觉得你想太多了。"
她离开后,我收拾着桌上的文件。
突然,手机响了。
"喂?"
"林医生吗?我是市医院急诊科的护士。"电话里传来匆忙的声音,"您的病人苏晓雯出事了。"
我的手一抖,文件散落一地。
"什么事?"
"车祸,很严重。她现在在抢救室,我们在她包里找到了您的名片。"
二十分钟后,我赶到医院。
急诊科灯火通明,走廊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
"林医生?"一个年轻护士朝我走来,"您来了。"
"她怎么样?"
护士摇摇头:"已经...走了。医生说是当场死亡,撞击太严重了。"
我觉得腿有些发软。
一个小时前,苏晓雯还坐在我的诊所里,告诉我她梦到有人在追她。
"能让我看看现场照片吗?"我问道。
护士犹豫了一下:"这个...需要警察同意。不过我听说很奇怪,她是在人行道上被撞的,肇事车辆逃逸了。"
人行道?
"她不是在过马路时被撞的?"
"不是。"护士压低声音,"监控显示,她当时在人行道上正常行走,那辆车突然冲上来撞了她,然后立刻逃跑了。"
我的后背涌起一阵凉意。
这不是意外。
"警察说什么?"
"还在调查。"护士看了看四周,"不过我觉得...这更像是..."
"像是什么?"
"谋杀。"
回到家已经是凌晨一点。
我坐在沙发上,脑子里反复回想着苏晓雯今晚说的话。
她说有人在跟踪她。
她说在地铁站见过梦里的那个男人。
她说梦到有人在追她。
然后她就死了。
我拿起手机,想要打电话报警,但又放下了。
报警说什么?说我的病人怀疑有人跟踪她,然后就死了?
没有证据。
只有一个精神创伤患者的猜测。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一条短信,陌生号码:
"苏晓雯只是开始。"
我的血液瞬间凝固。
删掉短信,我迅速检查了门锁,拉上所有窗帘。
客厅里只留一盏台灯,昏黄的光线在墙上投下摇摆的影子。
我坐在黑暗中,盯着那扇门。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觉得有人在监视我。
窗外的雨还在下。
雨声中,我似乎听到了脚步声。
很轻,很慢,在楼道里回响。
脚步声停在我家门口。
然后,门把手被人轻轻转动了一下。
2
第二天早上,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洒进诊所。
我坐在办公桌前,手里拿着一杯黑咖啡,但一口都没喝。
苏晓雯的死让我整夜失眠。
更让我不安的是那条短信,还有昨晚门把手被转动的声音。
会不会是我的错觉?
"林医生?"秘书小张推门进来,"您的九点预约到了。"
我看了看预约表。
陈浩,三十二岁,抑郁症患者。
"让他进来吧。"
陈浩是个瘦高的男人,戴着黑框眼镜,总是穿着同一件灰色毛衣。他找我治疗已经两个月了,主要问题是工作压力导致的重度抑郁。
"林医生,我最近感觉好多了。"他坐下后说道,"那些药很有效。"
"很好。"我打开他的病历,"睡眠怎么样?"
"改善了很多。不过..."他迟疑了一下,"我有个奇怪的感觉。"
"什么感觉?"
"总觉得有人在监视我。"陈浩推了推眼镜,"在公司,在家里,甚至在街上。"
我的手一紧。
"能具体说说吗?"
"比如昨天晚上,我从便利店回家的路上,发现后面一直有个人在跟着我。"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我故意绕了几条路,那个人始终保持距离跟在后面。"
"你看清楚跟踪者了吗?"
"没有,太黑了。不过我感觉是个男人,穿深色衣服。"
我在笔记本上记录着,手心出了汗。
"陈浩,这种被监视的感觉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大概...一个星期前吧。"他想了想,"就是从我们上次谈话之后。"
上次谈话?
我翻看病历。一个星期前的那次,我们主要讨论了他童年的创伤经历。他提到自己小时候曾经目睹父亲对母亲实施家暴,这个记忆一直困扰着他。
"林医生,您觉得这是我的幻觉吗?"陈浩问道。
"抑郁症患者确实容易产生被害妄想。"我尽量让语气听起来专业,"但也不能完全排除现实的可能性。如果真的有人跟踪你,建议报警。"
"我考虑过,但没有证据。"他苦笑,"而且我担心警察会觉得我有精神问题。"
谈话结束后,陈浩离开了。
我坐在办公室里,脑子里乱成一团。
苏晓雯死了。
陈浩说有人跟踪他。
这只是巧合吗?
我拿起电话,拨通了市医院的号码。
"请问护士张雯在吗?就是昨晚值班的那个。"
"她今天休息。不过...您是林医生吧?她让我转告您,苏晓雯的尸检报告出来了。"
"什么结果?"
"除了车祸的外伤,还发现了一种奇怪的药物成分。"
"什么药物?"
"一种强效镇静剂,而且剂量很大。医生怀疑她被撞之前就已经失去了行动能力。"
我挂断电话,浑身发冷。
苏晓雯被人下药,然后故意撞死。
这绝对不是意外。
下午三点,我正在整理病历时,门外传来敲门声。
"请进。"
一个高大的男人走了进来。他穿着深色西装,看起来三十出头,五官很立体,有一种说不出的威严感。
"林医生?我是市刑警队的沈墨深。"他出示了警官证,"想和您了解一下苏晓雯的情况。"
沈墨深。
这个名字我听说过,年轻有为的刑警队长,破案率很高。
"请坐。"我指了指沙发,"需要什么信息?"
"苏晓雯是您的病人对吧?"他拿出笔记本,"能说说她最近的状态吗?"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昨晚苏晓雯来诊所的事情详细讲了一遍。
"她说有人在跟踪她?"沈墨深抬起头。
"对,还说在地铁站见过梦里的那个人。"
"您觉得这是真的吗?"
"我当时以为是她的心理暗示,但现在..."我摇摇头,"我不确定了。"
沈墨深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
"林医生,根据我们的调查,苏晓雯死前确实被人注射了大剂量镇静剂。这不是意外,是谋杀。"
听到官方确认,我的心跳加速。
"还有别的发现吗?"
"肇事车辆是套牌车,我们正在追查。"沈墨深合上笔记本,"您这里还有其他病人吗?我是说,最近有没有人表现异常?"
我想到了陈浩。
"有一个病人说感觉被人跟踪。"
沈墨深的眼神立刻变得锐利:"什么时候开始的?"
"一个星期前。"
"姓名?"
"陈浩。"
沈墨深迅速记录下来。
"林医生,我需要您配合我们的调查。如果还有病人报告类似情况,请立即联系我。"他递给我一张名片,"这是我的直线电话。"
"您觉得...会不会有人在针对我的病人?"我问出了心里最担心的问题。
沈墨深看了我一眼:"不排除这种可能。您最好也小心一些。"
他走到门口,又回头说:"对了,最近有没有收到什么奇怪的信息?电话、短信之类的?"
我想到昨晚那条短信,但最终摇了摇头。
"没有。"
沈墨深离开后,我坐在空荡荡的诊所里。
夕阳西下,办公室里的影子越来越长。
我拿起手机,翻出那条已经删除的短信记录。
"苏晓雯只是开始。"
如果真的有人在针对我的病人,那么陈浩现在很危险。
我拨通了陈浩的电话。
响了很久,没人接。
又打了一遍,还是没人接。
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我抓起包,冲出诊所。
3
陈浩住在城市西区的老旧小区里。
我按照病历上的地址,爬上六楼。
走廊里昏暗无光,只有一盏节能灯发出微弱的亮光。
605号房门紧闭着。
我按了门铃,没有反应。
用力敲门:"陈浩?陈浩,是我,林医生!"
还是没有声音。
我试着转动门把手,门竟然开了。
屋里一片漆黑。
"陈浩?"我小心地走进去,摸索着找开关。
客厅的灯亮了。
眼前的景象让我倒吸一口冷气。
家具被翻得乱七八糟,茶几翻倒在地,沙发垫子散落一地。明显有过激烈的搏斗。
但是没有陈浩。
我颤抖着拿出手机,准备报警。
"不要动。"
一个冰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僵住了。
"转过来。"
我慢慢转身。
一个戴着黑色口罩的男人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把匕首。
"林医生,我们终于见面了。"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年轻,大概二十多岁。
"你是谁?"我的声音在颤抖,"陈浩在哪里?"
"陈浩?"他笑了,"你不用担心他了。"
"你杀了他?"
"我只是让他安静一些。"男人走近一步,"就像苏晓雯一样。"
我的腿发软,几乎站不住。
"为什么?他们做错了什么?"
"不是他们做错了什么。"男人慢慢摘下口罩,"是你做错了什么。"
看到他的脸,我震惊得说不出话。
二十多岁,清瘦的脸庞,眼神里充满了仇恨。
"我不认识你。"
"但我认识你。"他冷笑,"林诗雨,知名心理医生,专门治疗创伤患者。"
"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要你体验一下什么叫恐惧。"他举起匕首,"我要你知道,当你最在乎的东西一个个被夺走时,是什么感觉。"
"我的病人?"
"没错。"他点头,"每一个信任你的人,都会死。而且你永远不知道下一个是谁。"
我后退了一步,撞到了墙。
"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
"你想知道吗?"他的眼神变得更加疯狂,"三年前,有一个女孩找你治疗。她叫...程雪儿。"
程雪儿。
这个名字让我浑身发冷。
三年前确实有个叫程雪儿的女孩来找我。她只有十九岁,因为严重的抑郁症需要心理治疗。
但是...
"她死了。"我喃喃地说。
"对,她死了。"男人的声音充满了痛苦,"自杀了。在接受你治疗的第二个月。"
"那不是我的错!"我急忙解释,"我已经尽全力帮助她了,但她的病情太严重,而且家人不配合..."
"闭嘴!"他大喊,"如果不是你的无能,她不会死!"
"你是她的什么人?"
"我是她哥哥。"他的眼中满含泪水,"程飞。"
程飞。
程雪儿确实提到过她有个哥哥,但从来没有见过。
"程飞,听我说,雪儿的死不是任何人的错。抑郁症是一种疾病,不是所有病人都能..."
"够了!"他挥舞着匕首,"你的那些理论对我没用。我只知道,我妹妹死了,而你活得很好。"
"所以你要杀我的病人?"
"我要让你尝尝失去的滋味。"程飞冷笑,"苏晓雯只是第一个,陈浩是第二个。接下来还有很多。"
我的心脏在狂跳。
"陈浩还活着吗?"
"目前还活着。"他看了看手表,"但如果你不按我说的做,他很快就会死。"
"你想要我做什么?"
"很简单。"程飞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瓶子,"喝下这个。"
"这是什么?"
"镇静剂,和苏晓雯喝的同一种。"他把瓶子放在茶几上,"喝了它,你就会失去行动能力,然后...意外死亡。"
"如果我不喝呢?"
"那陈浩立刻死,然后是你的下一个病人,再下一个..."他掰着手指数,"你有十七个定期病人,我可以慢慢来。"
绝望涌上心头。
我看着那个小瓶子,仿佛看到了死神。
"你不能这样做。"
"我已经这样做了。"程飞坐在沙发上,"你有十分钟考虑。"
我大脑飞速运转,想着脱身的办法。
程飞很年轻,但看起来经过训练,动作很专业。而且他手里有武器。
硬来肯定不行。
"程飞,"我尽量让声音平静,"杀了我和我的病人,雪儿也不会复活。"
"我知道。"他面无表情,"但至少我心里会好受一些。"
"你觉得雪儿希望看到你变成杀人犯吗?"
"别跟我谈雪儿!"他突然暴怒,"你没有资格!"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
很重,很急。
"警察!"
程飞脸色大变,立刻站起来。
房门被踹开,沈墨深带着几个警察冲了进来。
"不要动!放下武器!"
程飞看了看四周,眼中闪过绝望。
他猛地抓起茶几上的瓶子,向我扑过来。
"一起死吧!"
枪声响起。
程飞身体一震,倒在了地上。
小瓶子滚到墙角,液体洒了一地。
"林医生,您没事吧?"沈墨深迅速走过来。
我靠在墙上,双腿发软。
"陈浩...陈浩在哪里?"
"我们找到他了,在地下室。"沈墨深说,"受了些伤,但性命无忧。"
我长出一口气,几乎要瘫倒在地。
"您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您的电话定位。"沈墨深解释,"而且我们一直在监控这个程飞。"
"监控?"
"三年前程雪儿自杀后,我们就注意到他的异常行为。这段时间一直在暗中观察。"
我看着地上的程飞,心情复杂。
他还在呼吸,但已经失去了意识。
"他会怎么样?"
"如果抢救及时,应该能活下来。"沈墨深说,"不过他要为自己的行为承担责任。"
救护车的声音越来越近。
我走到窗边,看着楼下闪烁的红蓝灯光。
程雪儿的死一直是我心中的痛。
虽然我知道不是自己的错,但每次想起那个年轻的生命,还是会感到愧疚。
现在,她的哥哥也要为复仇付出代价。
这一切,真的值得吗?
4
警察局的询问室里,我坐在冰冷的金属椅子上。
对面是沈墨深,他正在记录我的口供。
"程飞的情况怎么样?"我问道。
"手术很成功,暂时脱离危险。"沈墨深放下笔,"不过按照法律,他要为故意杀人和绑架承担刑事责任。"
"陈浩呢?"
"轻微脑震荡,其他没什么大碍。"他看了我一眼,"林医生,您确定程飞没有同伙吗?"
"我觉得没有。"我回想着程飞的话,"从他的表现看,这更像是个人复仇行为。"
沈墨深点点头,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
"关于程雪儿的案子,我们重新调查了一遍。"他说,"您的治疗过程没有任何问题,她的死确实是因为病情恶化导致的自杀。"
听到这话,我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
虽然我理智上知道自己没有责任,但程飞的话还是让我产生了自我怀疑。
"那我可以走了吗?"
"当然。"沈墨深站起来,"不过最近您还是要小心一些。虽然抓到了程飞,但不排除还有其他意外。"
走出警察局时,已经是晚上十点。
街道上人烟稀少,只有零星的车辆驶过。
我拦了一辆出租车回家。
司机是个五十多岁的大叔,很健谈。
"小姑娘,这么晚从警察局出来,没事吧?"
"没事,配合调查。"我靠在座椅上,感觉身心俱疲。
"现在社会上什么人都有。"司机摇摇头,"前几天就有个女孩被撞死了,听说是故意的。"
我一激灵:"您说的是苏晓雯?"
"对对,就是那个姓苏的女孩。"司机通过后视镜看了我一眼,"您认识她?"
"是我的病人。"
"哎呀,那太可惜了。"司机叹息,"才二十多岁,大好年华啊。"
车子停在我家楼下。
我付了钱,正要下车,司机突然叫住我。
"小姑娘,有个事想问问您。"
"什么事?"
"那个撞死苏晓雯的车,我好像见过。"
我心跳加速:"什么意思?"
"就在案发前一个小时,那辆车从我旁边经过。我记得很清楚,因为那车开得特别快,而且车牌号很特别。"
"您跟警察说了吗?"
"说了,但他们说那是套牌车,追查不到什么。"司机压低声音,"不过我觉得有问题。"
"什么问题?"
"那辆车我见过不止一次。"司机看了看四周,"就在您上车的那个警察局门口,我经常见到它。"
我浑身发冷。
"您确定吗?"
"确定。"司机点头,"那车的司机还挺年轻的,二十多岁的样子。"
二十多岁?
程飞才二十五岁。
"司机师傅,您能描述一下那个司机的长相吗?"
"瘦瘦的,戴眼镜,看起来文文弱弱的。"
这个描述让我更加不安。
如果程飞真的是开车撞死苏晓雯的人,那他的计划比我想象的更加周密。
"您愿意配合警方调查吗?"我问道。
"当然愿意。"司机痛快地答应,"那女孩死得太冤了。"
我记下司机的电话号码,然后上了楼。
家里安静得让人不安。
我开了所有的灯,仔细检查每一个房间。
没有异常。
但心里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
我拿出手机,给沈墨深发了条短信,告诉他司机的发现。
很快他回复:「明天我们会联系司机了解情况。您早点休息,有事随时联系我。」
洗完澡,我躺在床上,但完全睡不着。
苏晓雯的死,陈浩的绑架,程飞的复仇...
这一切就像一张网,把我紧紧缠住。
虽然程飞被抓了,但我总觉得事情没有结束。
也许是职业习惯,我对人的心理活动比较敏感。
程飞今天的表现,虽然看起来很疯狂,但有些地方不太自然。
比如他对时间的控制太精确。
比如他准备的药物剂量刚好够用。
比如他选择在陈浩家里等我,而不是在更隐蔽的地方。
这些细节让我觉得,也许程飞只是整个计划中的一环。
也许真正的幕后黑手还没有露面。
正想着,手机突然响了。
陌生号码。
"喂?"
电话里传来沙哑的声音:"林医生,好久不见。"
"你是谁?"
"我是一个你永远想不到的人。"对方笑了,"程飞只是我的一颗棋子。现在棋子没用了,游戏才真正开始。"
我坐起来,全身紧绷。
"你想要什么?"
"我要你付出代价。"声音变得阴冷,"为了你曾经犯下的错误。"
"我没有犯任何错误!"
"是吗?"对方停顿了一下,"那我们慢慢算账。从明天开始,你会发现身边的人一个个离开你。"
"你敢!"
"拭目以待吧,林医生。"
电话挂断了。
我立刻拨打沈墨深的号码。
"林医生?这么晚了,有什么事?"
"我刚才接到威胁电话!"我快速把通话内容告诉了他。
"您先别慌。"沈墨深的声音很冷静,"我马上派人到您家楼下保护。"
"程飞真的是主谋吗?"
"现在看来可能不是。"沈墨深说,"我们会重新审理这个案子。"
挂断电话后,我走到窗边往下看。
楼下很快出现了一辆警车,两个警察在车里值守。
这让我稍微安心了一些。
但电话里那个声音一直在我脑海里回响。
沙哑,阴冷,充满了恶意。
而且对方似乎很了解我,知道我的心理弱点。
"从明天开始,你会发现身边的人一个个离开你。"
这句话让我想到了我的同事、朋友,还有其他的病人。
我拿出通讯录,开始给每一个熟悉的人发短信,提醒他们最近要小心。
发完短信,已经是凌晨两点。
我强迫自己躺回床上,但眼睛怎么也闭不上。
窗外的风很大,吹得树枝摇摆不定。
影子在墙上投下奇怪的形状,像张牙舞爪的怪物。
我突然意识到,真正的恐怖才刚刚开始。
5
第二天一早,我被电话铃声吵醒。
还没等我开口,秘书小张慌张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林医生,出大事了!"
我瞬间清醒:"什么事?"
"李大夫...李大夫她..."
"慢慢说!"
"李大夫从医院的天台跳下去了!现在正在抢救室!"
我的手机差点掉在地上。
李静是我在医院的同事,也是我最好的朋友之一。我们经常一起讨论病例,她是个非常乐观开朗的人。
"什么时候的事?"
"凌晨四点左右。"小张哭着说,"保安发现的,现在还在手术室里。"
我匆忙穿好衣服,赶到医院。
手术室外,李静的丈夫坐在长椅上,双手抱头。
"王哥。"我走过去,"李大夫怎么样了?"
"还在抢救。"他抬起头,眼睛红肿,"医生说希望不大。"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小静怎么会想不开?"
"我也不知道。"王哥摇头,"昨天晚上她接了个电话后就变得很奇怪,一直在房间里打电话,声音很小,我听不清说什么。"
我心头一紧:"什么时候接的电话?"
"大概十一点左右吧。"
十一点?
那正是我接到威胁电话的前一个小时。
"电话打了多久?"
"很久,差不多一个小时。然后她就说要出去走走,说是心情不好。"王哥抹了抹眼泪,"我以为她只是去楼下散步,谁知道..."
手术室的灯还亮着。
我坐在旁边,脑子里乱成一团。
李静为什么要自杀?
她昨晚接到的那个电话是谁打的?
会不会就是威胁我的那个人?
正想着,沈墨深匆匆走了过来。
"林医生,我刚听说了李医生的事。"
"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我看着手术室的红灯,"昨晚有人给她打过电话,时间正好在我接到威胁电话之前。"
沈墨深皱起眉头:"您觉得有关联?"
"肯定有。"我肯定地说,"那个人说要让我身边的人一个个离开我。"
"我们会调查李医生的通话记录。"沈墨深说,"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她的安全。"
就在这时,手术室的门开了。
主刀医生走出来,摘下口罩。
"家属在哪里?"
王哥立刻站起来:"我是她丈夫。"
"手术很成功,但病人还在昏迷中。"医生说,"具体什么时候醒来不好说。"
"没有生命危险吧?"我问道。
"暂时没有,但需要密切观察。"
李静被推进了ICU。
透过玻璃窗,我看到她躺在病床上,身上插满了管子。
脸色苍白得像纸一样。
"王哥,您先回去休息吧。"我对她丈夫说,"我在这里守着。"
"不行,我不能走。"王哥摇头,"小静还没醒呢。"
沈墨深走到我身边:"李医生的通话记录我们查到了。昨晚十一点零三分,她接到一个电话,通话时间五十七分钟。"
"什么号码?"
"虚拟号码,查不到机主信息。"沈墨深说,"不过技术部门正在分析通话内容。"
"能还原吗?"
"很难,对方使用了声音处理软件。"
我们在ICU外守了一整天。
期间,沈墨深接到了一个电话。
挂断后,他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怎么了?"我问道。
"程飞醒了。"他低声说,"但他坚持说自己是被人指使的。"
"被谁指使?"
"他说不知道,对方从来没有露过面,只是通过电话联系。"沈墨深看着我,"而且他说,杀害苏晓雯和绑架陈浩的命令,都是那个神秘人下达的。"
"那他为什么要听那个人的话?"
"因为对方威胁要杀死他的女朋友。"
我倒吸一口冷气。
"他有女朋友?"
"一个叫小雨的女孩,在外地上学。"沈墨深说,"程飞说,那个神秘人给他看了小雨被绑架的照片,逼他配合行动。"
"照片是真的吗?"
"我们正在联系当地警方核实。"
晚上八点,李静终于醒了。
她睁开眼睛,茫然地看着周围。
"小静!"我握住她的手,"你感觉怎么样?"
她想说话,但喉咙里插着呼吸管。
医生检查后,决定拔掉呼吸管。
"诗雨..."李静虚弱地叫我的名字。
"我在这里。"我俯身靠近她,"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有人...有人威胁我..."她断断续续地说,"说要杀死我家人...除非我..."
"除非你什么?"
"除非我离开你...永远不要见你..."
我的心沉到了谷底。
"你记得那个人说了什么吗?"
"他说...你害死了很多人...迟早会有报应..."李静握紧我的手,"诗雨,到底怎么回事?"
我简单把最近的事情告诉了她。
听完后,李静的脸色更加苍白。
"所以我差点死掉,只是因为我们是朋友?"
我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因为答案太残酷了。
是的,李静之所以差点死掉,就是因为她是我的朋友。
那个神秘人在用最恶毒的方式折磨我。
他不是要直接杀死我,而是要让我眼睁睁地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离开。
这比直接杀死我更加痛苦。
"诗雨,"李静虚弱地说,"也许我们应该暂时保持距离。"
"什么?"
"我不能再连累我的家人了。"她的眼中满含泪水,"你能理解吗?"
我理解。
但理解不代表我能接受。
这正是那个神秘人想要的结果。
他要让我彻底孤立,失去所有的支持。
"小静,相信我,我会解决这件事的。"
"怎么解决?"李静摇头,"你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
她说得对。
我确实不知道对方是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但我绝不会坐以待毙。
离开医院时,沈墨深陪着我走到门口。
"林医生,您现在很危险。"他说,"我建议您暂时离开这个城市。"
"我不会逃跑的。"
"这不是逃跑,是策略性撤退。"沈墨深看着我,"对方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折磨您。如果您消失了,他的计划就无法继续。"
"可是我的病人怎么办?"
"可以暂时停诊,或者转给其他医生。"
我摇摇头:"我不能丢下他们。"
沈墨深叹了口气:"那您至少要答应我,不要单独行动。"
"好。"
回到家,我坐在沙发上,看着手机里李静的照片。
她笑得那么开心。
现在却因为我而躺在医院里。
我拿起笔记本,开始梳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苏晓雯,陈浩,程飞,李静...
还有那个神秘人。
他似乎对我的生活了如指掌,知道我的朋友,知道我的病人。
但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正想着,门铃响了。
我走到门口,通过猫眼往外看。
是一个快递员。
"林女士,您的快递。"
我没有订过快递,但还是开了门。
快递员是个年轻男子,戴着口罩和帽子,看不清脸。
"这不是我的快递。"我看了看收件人姓名,"我不认识这个人。"
"地址没错啊。"快递员坚持说,"您签收一下吧。"
就在我犹豫的时候,快递员突然抬起头。
我看到了一双冰冷的眼睛。
充满了恶意。
"您就是林诗雨医生吧?"他的声音变得阴森,"我们终于见面了。"
6
我迅速想要关门,但快递员的脚已经卡在门缝里。
"别急着走,林医生。"他推门进来,"我们需要好好聊聊。"
我后退几步,心跳如雷。
"你就是打电话威胁我的人?"
"威胁?"他摘下口罩,露出一张普通的脸,"我只是在履行承诺而已。"
他大概三十岁左右,长相平凡,是那种丢在人群里就找不到的类型。
"你到底是谁?"
"我叫张伟。"他把快递盒放在茶几上,"一个您永远想不起来的人。"
张伟这个名字对我来说很陌生。
"我不认识你。"
"但我认识您。"张伟坐在沙发上,神态很轻松,"五年前,您还记得一个叫王小梅的女病人吗?"
王小梅...
这个名字让我有些印象,但记不起具体情况。
"她是我妻子。"张伟的眼神变得阴冷,"因为产后抑郁症来找您治疗。"
我的记忆慢慢清晰起来。
五年前确实有个叫王小梅的病人,刚生完孩子,患有严重的产后抑郁症。
"她后来怎么样了?"我小心地问道。
"死了。"张伟平静地说,"在接受您治疗的第三个月,她杀死了我们三岁的儿子,然后自杀了。"
我感到天旋地转。
王小梅的病例我记起来了。她的病情确实很严重,总是说想要伤害孩子。我当时建议她住院治疗,但她拒绝了。
"我记得我建议过住院治疗..."
"住院?"张伟冷笑,"您只是随口一说,根本没有坚持。如果您能强制她住院,我的妻子和儿子就不会死!"
"我不能强制病人住院,那需要家属同意和法律程序..."
"借口!"张伟突然暴怒,"都是借口!"
我努力保持冷静:"张伟,我理解您的痛苦,但这不是任何人的错。产后抑郁症是一种疾病..."
"够了!"他打断我,"我听够了您的那套理论。"
张伟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小刀。
"五年了,我一直在等待这一天。"他慢慢走向我,"我要让您尝尝失去一切的滋味。"
"所以你操控程飞杀害苏晓雯?"
"程飞只是个棋子。"张伟不屑地说,"那个蠢货真的以为是在为妹妹复仇。"
"你是怎么找到他的?"
"网络上有很多愤怒的人,很容易利用。"张伟笑了,"我花了半年时间观察程飞,然后伪造了一些证据,让他相信您对程雪儿的死负有责任。"
"李静呢?你对她做了什么?"
"我只是告诉她一些关于您的真相。"张伟说,"比如您手上有多少条人命,比如和您做朋友有多么危险。"
"你威胁了她的家人?"
"威胁?不不不。"张伟摇头,"我是在保护她。让她远离您这个灾星。"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林医生!林医生您在家吗?"
是沈墨深的声音。
张伟脸色一变,迅速收起小刀。
"不要出声。"他低声威胁我,"否则我立刻杀了您。"
敲门声越来越急。
"林医生!我们接到报警说这里有异常情况!"
张伟看了看四周,快速走向阳台。
"游戏还没结束,林医生。"他回头看了我一眼,"我们还会见面的。"
他翻过阳台栏杆,沿着水管爬了下去。
我急忙跑去开门。
"沈队长!"
"林医生,您没事吧?"沈墨深带着几个警察冲进来,"有邻居报警说听到这里有争吵声。"
"张伟!他刚才在这里!"我指向阳台,"他从那里逃走了!"
警察立刻分散开来搜查。
"林医生,您说的张伟是谁?"沈墨深问道。
我把刚才的遭遇详细告诉了他。
"王小梅...我记得这个案子。"沈墨深皱眉,"当时定性为杀婴后自杀,确实很惨。"
"您查过张伟的资料吗?"
"查过,但很奇怪。"沈墨深说,"档案显示张伟五年前就已经死亡了。"
"什么?"
"车祸死亡,就在王小梅自杀的第二天。"沈墨深看着我,"如果档案属实,那刚才的张伟是谁?"
我感到一阵眩晕。
"会不会是身份被冒用了?"
"很有可能。"沈墨深说,"我们会深入调查。"
警察在阳台附近搜查了半天,没有发现任何线索。
"林医生,现在您的安全面临严重威胁。"沈墨深说,"我建议您搬到安全屋暂住。"
"安全屋?"
"警方的保护设施,24小时有人守护。"
我犹豫了一下:"我的工作怎么办?"
"可以暂停,或者我们安排人护送您上下班。"
正在说话间,我的手机响了。
陌生号码。
"接吧。"沈墨深示意我接听,同时打手势让技术人员准备追踪。
"喂?"
"林医生,刚才聊得很愉快啊。"是张伟的声音。
"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要您知道绝望的滋味。"张伟的声音冰冷,"苏晓雯死了,李静差点死了,接下来轮到谁呢?"
"够了!有什么冲着我来!"
"冲着您来?"张伟笑了,"太便宜您了。我要您活着,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因您而死。"
"我们可以面谈,有什么条件您尽管提。"
"条件?"张伟停顿了一下,"好啊,我确实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明天晚上八点,您一个人来城南废弃工厂。"他说,"记住,一个人。如果我发现有警察,您的下一个朋友就会立刻死掉。"
"怎么保证您会遵守约定?"
"您没有选择。"张伟的声音变得更加阴冷,"因为我手上还有一张王牌。"
"什么王牌?"
"您的妹妹,林小雨。"
我的血液瞬间凝固。
"你敢动她试试!"
"她现在在我手上,很安全。"张伟说,"但如果您不按我说的做..."
电话挂断了。
我瘫坐在沙发上,浑身发抖。
林小雨是我的亲妹妹,今年刚上大学。她在外地读书,我们每周都会通话。
"林医生,您妹妹真的被绑架了吗?"沈墨深问道。
"我要打电话确认。"
我拨通小雨的电话,响了很久没人接。
又打了一遍,还是没人接。
我立刻联系了小雨的室友。
"小雨?她昨天晚上就没回宿舍。"室友说,"我们以为她回家了呢。"
"她有没有说去哪里?"
"没有,她接了个电话就急急忙忙出去了。"
我挂断电话,感到天塌地陷。
小雨真的被绑架了。
"沈队长,您必须救救我妹妹。"我抓住沈墨深的手臂。
"我们会全力搜救。"沈墨深安慰我,"但您千万不能单独去赴约。"
"可是如果我不去,小雨会死的。"
"相信我们,我们有办法。"沈墨深说,"我们会在暗中保护您,同时营救您妹妹。"
我点点头,但心里充满了恐惧。
张伟这个人太危险了,而且心思缜密。
如果他发现警察跟踪,后果不堪设想。
夜深了,我躺在临时安排的安全屋里。
窗外有警车巡逻,屋里有警察值守。
但我依然无法入睡。
脑子里反复想着小雨的安危。
她才十九岁,还有大好的前程。
绝不能让她因为我而受到伤害。
我拿起手机,看着小雨的照片。
那是上个月她发给我的自拍,笑得很灿烂。
"小雨,姐姐一定会救你的。"我轻声说道。
明天晚上的约会,可能是一个陷阱。
但为了小雨,我必须去。
哪怕粉身碎骨。
7
第二天下午,我坐在安全屋里,看着沈墨深展示的作战计划。
"我们会在工厂周围部署狙击手。"他指着地图说,"同时安排便衣警察混入工厂内部。"
"如果张伟发现了怎么办?"
"我们会极其隐蔽。"沈墨深保证道,"而且您身上会携带定位器和微型摄像设备。"
我点点头,但心里依然忐忑不安。
"我妹妹有消息吗?"
"技术部门正在追踪她的手机信号,但对方很狡猾,一直在屏蔽信号。"
下午五点,技术人员给我安装设备。
微型摄像头被缝在衣服纽扣里,定位器藏在鞋底,耳机小得几乎看不见。
"林医生,记住,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激怒张伟。"沈墨深叮嘱我,"我们的目标是先确保您妹妹的安全。"
"我明白。"
晚上七点,我坐车前往城南。
车上,沈墨深最后确认了一遍通讯设备。
"收到请回答。"
"收到。"我轻声回应。
"记住,我们一直在您身边。"
城南废弃工厂位于市郊,周围很荒凉。
工厂停产已经五年了,建筑物破败不堪。
我按照约定,独自走进工厂大门。
厂区很大,到处都是废弃的机器和杂草。
夜色中,这里显得格外阴森。
我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小心地往前走。
"张伟!我来了!"我大声喊道。
回应我的只有回声。
我继续往深处走,来到主厂房门口。
锈迹斑斑的铁门半开着,里面一片漆黑。
"张伟!我按约定来了!把我妹妹放了!"
这时,厂房深处亮起了一盏灯。
昏黄的灯光照亮了一小片区域。
我看到张伟站在那里,旁边绑着一个人。
是小雨!
我急忙跑过去。
"姐姐!"小雨看到我,眼中满含泪水。
她被绳子绑在椅子上,嘴上贴着胶带。
"小雨,你没事吧?"我想上前解开绳子。
"别动!"张伟拿出一把枪,"先听我说完。"
我停下脚步,举起双手。
"您想要什么?人我已经带来了。"
"我要的不是您的命。"张伟冷笑,"我要您在这里,当着您妹妹的面,承认您的罪行。"
"什么罪行?"
"承认您间接杀死了我妻子和儿子。"张伟的声音充满仇恨,"承认您的无能害死了程雪儿。"
"我没有杀任何人!"
"还敢狡辩?"张伟愤怒地挥舞着枪,"如果不是您的失职,我的家人怎么会死?"
"张伟,您冷静一点。"我尽量让声音平静,"王小梅的病情很复杂,不是任何人的错..."
"闭嘴!"张伟打断我,"我不想听您的解释。"
他拿起旁边的一份文件。
"这是认罪书,您签了字,我就放了您妹妹。"
"如果我不签呢?"
"那您就看着她死在您面前。"张伟把枪对准小雨的头。
"别!我签!"我急忙说道。
张伟把文件递给我。
上面写着我承认对王小梅、程雪儿等人的死亡负有直接责任,愿意接受法律制裁。
"这是虚假供述,法律上没有效力。"
"我不在乎法律效力。"张伟说,"我只要您承认罪行。"
我看了看小雨,她正拼命摇头,示意我不要签。
但我没有选择。
我接过笔,准备签字。
就在这时,工厂外传来汽车声。
张伟立刻警觉起来。
"您带了警察?"
"没有!我是一个人来的!"
"撒谎!"张伟怒吼,扣动了扳机。
枪声响起,但子弹没有打中小雨,而是射向了天花板。
几乎同时,厂房的窗户被打破,几颗烟雾弹扔了进来。
浓烟瞬间弥漫开来。
"趴下!"耳机里传来沈墨深的声音。
我立刻趴倒在地。
枪声此起彼伏,张伟在烟雾中乱开枪。
"小雨在哪里?"我在烟雾中摸索。
"在您左前方三米处。"耳机里传来指挥。
我摸索着爬过去,找到了小雨。
迅速解开她身上的绳子,撕掉嘴上的胶带。
"姐姐!"小雨紧紧抱住我。
"别怕,警察来救我们了。"
烟雾逐渐散去,工厂里安静下来。
几个特警端着枪搜索着。
"目标在哪里?"我问道。
"不见了。"沈墨深的声音传来,"他好像逃跑了。"
我和小雨被护送到安全地点。
医护人员检查了小雨的身体,除了一些皮外伤,没有大碍。
"姐姐,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小雨哭着说。
"没事了,都过去了。"我抚摸着她的头发。
但我知道,事情还没有结束。
张伟逃跑了,他随时可能再次出现。
"沈队长,工厂搜查得怎么样?"我问道。
"发现了张伟临时居住的痕迹,但人已经跑了。"沈墨深说,"不过我们找到了一些重要线索。"
"什么线索?"
"一些照片和文件,显示张伟早就在计划这次行动。"沈墨深拿出一个证据袋,"而且我们发现了他的真实身份。"
"他不是张伟?"
"张伟确实死了,这个人冒用了他的身份。"沈墨深说,"他的真名叫做赵明,是王小梅的前男友。"
"前男友?"
"对,他们在王小梅结婚前交往过两年。"沈墨深解释,"王小梅选择了张伟,赵明一直怀恨在心。"
我震惊得说不出话。
"所以他不是为了妻子儿子复仇,而是为了得不到的女人复仇?"
"很有可能。"沈墨深说,"而且根据我们的调查,赵明有反社会人格障碍,曾经多次伤害动物。"
"那他现在会去哪里?"
"我们正在追查,已经发布了全城通缉令。"
回到安全屋,我陪着小雨休息。
她受到了不小的惊吓,一直紧紧抱着我。
"姐姐,那个人为什么要伤害我们?"小雨问道。
"他生病了,心理上的病。"我轻抚着她的背,"不过别担心,警察会抓住他的。"
"你真的没有害死他说的那些人吗?"
"没有。"我坚定地说,"心理疾病很复杂,不是医生能完全控制的。"
"那他为什么要这样诬陷你?"
"因为他需要一个发泄仇恨的目标。"我解释道,"失去亲人时,人们往往需要找个人来责怪。"
小雨点点头,似懂非懂。
夜深了,她终于睡着了。
我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看着她安静的睡颜。
虽然她暂时安全了,但我知道赵明还在外面。
只要他一天不被抓住,危险就不会解除。
我拿起手机,给沈墨深发了条短信:
"有没有赵明的更多资料?我想了解他的心理状态。"
很快他回复:
"正在整理,明天给您详细资料。您早点休息。"
我关掉手机,在黑暗中思考着。
作为心理医生,我觉得赵明的行为模式很奇怪。
如果他真的只是为了复仇,为什么要这么复杂?
为什么不直接对我下手?
为什么要折磨我身边的人?
还有,他对我的了解为什么这么深入?
仿佛他观察我很久了。
突然,我想到一个可怕的可能性。
会不会赵明曾经也是我的病人?
8
第二天一早,沈墨深带来了赵明的详细资料。
"这些是我们连夜收集的信息。"他把一份厚厚的档案放在桌上。
我翻开第一页,看到了赵明的照片。
三十二岁,普通的长相,看起来人畜无害。
"他的职业是什么?"
"无业,靠炒股和兼职维持生活。"沈墨深说,"不过最奇怪的是这个。"
他翻到其中一页,指着一条记录。
"三年前,赵明曾经向多家心理诊所咨询过,但都没有接受正式治疗。"
我仔细看了看那些诊所的名单。
其中包括我所在的医院。
"他来过我们医院?"
"对,而且不止一次。"沈墨深说,"但每次都是咨询后就离开了。"
我努力回想,但想不起来有这样一个人。
"可能是挂的其他医生的号?"
"不,根据记录,他专门找您咨询过。"沈墨深翻到另一页,"三年前的3月15日,下午两点。"
三年前的3月15日...
我想起来了!
那天确实有个男人来咨询,但他没有留下真实姓名,而且只谈了半个小时就走了。
"他当时咨询什么问题?"
"您还记得吗?"
我努力回想:"好像是...情感问题。说自己无法忘记一个女人,想要报复。"
"那您是怎么回应的?"
"我建议他接受系统治疗,并且告诉他报复不能解决问题。"我回忆着,"但他拒绝了治疗,说我不理解他的痛苦。"
沈墨深记录着:"然后呢?"
"然后他就走了。走的时候看起来很愤怒。"我皱眉,"我当时还提醒过前台,如果他再来要立刻通知我。"
"所以,赵明对您的仇恨可能从那时就开始了。"
"很有可能。"我翻着档案,"他觉得我拒绝了他,不理解他的痛苦。"
"这就解释了为什么他这么了解您的生活。"沈墨深说,"他可能观察您很久了。"
正在讨论间,我的手机响了。
医院的电话。
"林医生吗?出事了!"是护士长的声音。
"什么事?"
"您的病人刘大爷,在病房里被人袭击了!"
我的心一沉:"现在情况怎么样?"
"正在抢救,但情况不太好。"护士长说,"袭击者已经逃跑了,但监控拍到了他的脸。"
"我马上过去。"
挂断电话,我看向沈墨深。
"赵明又出手了。"
到达医院时,刘大爷已经被送进了手术室。
他是我治疗的一个老年抑郁症患者,七十多岁,很温和的一个老人。
"监控录像在哪里?"沈墨深问保安。
"在这里。"保安调出录像。
画面中,一个戴帽子的男人走进病房,几分钟后匆忙离开。
虽然戴着帽子,但还是能看出是赵明。
"他是怎么进入医院的?"我问道。
"装扮成医生。"保安说,"他穿着白大褂,还戴着工作牌,我们没有怀疑。"
"工作牌是哪里来的?"
"可能是偷的,或者伪造的。"
我们在医院呆了一整天,等待刘大爷的手术结果。
下午四点,医生终于出来了。
"手术很成功,老人暂时脱离了危险。"
"他伤得重吗?"
"头部受到重击,不过幸好抢救及时。"医生说,"但需要观察几天。"
"他醒来了吗?"
"还在昏迷中,可能要到明天才能醒。"
离开医院时,沈墨深接到了一个电话。
挂断后,他脸色凝重。
"怎么了?"我问道。
"技术部门追踪到赵明的位置了。"他说,"就在市中心的一栋公寓楼里。"
"现在去抓他?"
"已经派人过去了。"沈墨深看了看手表,"不过我怀疑他可能又跑了。"
果然,半小时后消息传来。
公寓是空的,赵明已经离开了。
但警察在房间里发现了很多东西。
"您需要看看这些。"沈墨深带我去了警局。
证物室里摆放着从公寓搜出的物品。
我看到墙上贴满了我的照片。
有在医院工作的,有下班回家的,还有和朋友聚会的。
"他跟踪您多久了?"沈墨深问道。
"至少三年。"我看着那些照片,感到毛骨悚然。
桌上还有一本笔记本。
我翻开看了看,里面详细记录了我的日常作息。
几点上班,几点下班,经常去哪里吃饭,周末会做什么...
"这个人真的有病。"我放下笔记本。
"还有这个。"沈墨深拿出一个文件夹。
里面是我所有病人的资料。
不只是现在的病人,还包括过去几年治疗过的所有人。
"他是怎么得到这些资料的?"
"可能是黑客攻击,或者内部人员泄露。"沈墨深说,"我们会调查。"
文件夹最后有一张纸,上面写着一行字:
"游戏还没结束。"
下面是一个地址。
"这是什么地方?"我指着地址问道。
沈墨深查了查:"市郊的一个废弃医院。"
"他想引我们过去?"
"很明显是个陷阱。"沈墨深说,"但我们不能不去。"
"为什么?"
"因为他可能绑架了新的人质。"
我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谁?"
沈墨深拿出手机,给我看了一条短信:
"如果想救您的朋友们,今晚十点来废弃医院。记住,只能您一个人来。"
"朋友们?复数?"
"对,我们怀疑他不止绑架了一个人。"
我想起了我的几个朋友和同事。
李静还在医院养伤,小雨在安全屋,那还有谁...
"苏琪!"我突然想起我的闺蜜,"我今天一直没联系到她!"
立刻拨打苏琪的电话,果然没人接。
"还有谁?"沈墨深问道。
"小张,我的秘书,还有同事陈医生..."
我们逐一联系,发现有三个人都联系不上。
"他一次绑架了三个人?"我不敢相信。
"看起来是这样。"沈墨深说,"这次我们必须非常小心。"
"我必须去救他们。"
"我们会制定周密的计划。"沈墨深保证道,"不会让您独自面对危险。"
但我知道,这次赵明是要和我做最后的了断。
无论如何,我都要去。
不能让无辜的人因为我而受到伤害。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距离十点越来越近。
而我的心情也越来越沉重。
这将是一场生死较量。
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9
废弃医院坐落在市郊的荒地上,已经荒废了十多年。
夜色中,破败的建筑如同巨兽般吞噬着月光。
我按照计划,独自走向医院大门。
身上的定位器和摄像设备已经检查过多次,沈墨深的声音在耳机里清晰传来。
"林医生,我们在外围待命。记住,不要激怒他。"
医院的玻璃门早已破碎,我小心地踏过碎玻璃走进大厅。
里面一片漆黑,只有我手机的手电筒照亮前方的路。
"赵明!我来了!"我大声喊道。
回音在空荡的走廊里回响。
楼梯间的墙上用红色颜料写着一行字:"三楼手术室。"
我沿着楼梯往上走,每一步都小心翼翼。
二楼的护士站里传来奇怪的声音,像是有人在呻吟。
我拿起手机照过去,看到苏琪被绑在椅子上,嘴上贴着胶带。
"苏琪!"我急忙跑过去。
但刚走到一半,脚下突然踩空。
原来地面上挖了一个陷阱,被木板遮盖着。
我掉了下去,幸好只有一米多深,没有受重伤。
"哈哈哈!"头顶传来赵明的笑声,"林医生,欢迎来到我的游戏场。"
我抬头看去,赵明站在陷阱边缘,手里拿着一把手枪。
"您的朋友们都在这里。"他指了指周围,"苏琪在护士站,您的秘书在药房,陈医生在太平间。"
"你想要什么?"我从陷阱里爬出来。
"我要和您玩个游戏。"赵明的眼中闪着疯狂的光芒,"一个关于选择的游戏。"
"什么游戏?"
"很简单。"他拿出一个遥控器,"您看到这个了吗?这是炸弹遥控器。"
我的血液瞬间凝固。
"我在您三个朋友身上都绑了炸弹。"赵明冷笑,"但您只能救一个人。"
"什么意思?"
"您有五分钟时间,选择救谁。"他看了看手表,"时间一到,没被选中的人就会爆炸死亡。"
"你疯了!"
"是的,我疯了。"赵明点头,"三年来,我一直在疯狂的边缘。而您就是推我下悬崖的人。"
"我们可以谈谈..."
"没时间了!"赵明打断我,"游戏开始!您有五分钟!"
我发疯似地跑向护士站。
苏琪看到我,眼中满含恐惧。
她胸前确实绑着一个定时炸弹,红色数字显示着倒计时:4分38秒。
我撕掉她嘴上的胶带。
"诗雨!快走!别管我!"苏琪哭着说。
"我不会丢下你的。"我试图解开炸弹,但线路太复杂。
"您解不开的。"赵明的声音从扩音器里传来,"只有我的遥控器能停止爆炸。"
我放弃了解炸弹的想法,跑向药房。
小张被绑在药柜前,同样被胶带封着嘴。
看到炸弹上的倒计时:4分02秒。
"小张,你们是怎么被抓的?"我撕掉她的胶带。
"他...他伪装成快递员...说有您的紧急文件..."小张颤抖着说。
时间不够了,我必须赶快去看陈医生。
太平间在地下一层,我飞快地冲下楼梯。
陈医生被绑在一张解剖台上,脸色苍白如纸。
"林医生...快走..."他虚弱地说。
我看了看炸弹:3分21秒。
三个人,只能救一个。
这是一个不可能的选择。
"时间过得真快啊。"赵明出现在太平间门口,"您选好了吗?"
"为什么要这样做?"我绝望地问道,"他们都是无辜的!"
"无辜?"赵明冷笑,"王小梅也是无辜的,我的儿子也是无辜的!"
"那不是我的错!"
"当然是您的错!"赵明愤怒地咆哮,"如果您当时坚持让她住院,如果您再多关心一点,她们就不会死!"
"心理疾病不是医生能完全控制的!"
"借口!都是借口!"赵明举起枪,"现在您也要体验一下失去的痛苦!"
倒计时还有2分45秒。
我看了看三个朋友,心如刀绞。
不管救谁,都意味着要眼睁睁看着另外两个人死去。
"我有别的提议。"我突然说道。
"什么提议?"
"放了他们,杀死我。"我看着赵明,"您真正恨的人是我,不是他们。"
"不!"赵明摇头,"我要您活着,看着他们死!"
"那样您也得不到真正的报复。"我尽量让声音平静,"杀死我,您才能真正解脱。"
赵明犹豫了一下。
"您以为我会相信您的话?"
"您可以试试。"我走向他,"给我遥控器,我来按停止键。然后您杀死我。"
"不可能!您会救他们的!"
"我发誓,我只会停止一个炸弹。"我看着他的眼睛,"然后您可以立刻杀死我。"
赵明的眼神开始动摇。
倒计时:1分58秒。
"您真的愿意为他们死?"
"是的。"我坚定地说。
"好。"赵明把遥控器递给我,"但您只能按一个停止键。"
我接过遥控器,看了看上面的三个按钮。
每个按钮对应一个人。
1分30秒。
我的手指悬在按钮上方。
救谁?
苏琪是我最好的朋友。
小张是我的下属,她信任我。
陈医生是我的同事,我们一起工作了很多年。
1分15秒。
"快点!"赵明催促道。
我闭上眼睛,手指按了下去。
嘀嘀嘀的声音停止了。
苏琪胸前的炸弹停止了倒计时。
"很好。"赵明满意地笑了,"现在轮到您了。"
他举起枪,对准我的心脏。
"任何遗言吗?"
"有。"我看着他,"我希望您知道,王小梅的死不是您的错,也不是我的错。"
"闭嘴!"
"她生病了,我们都在尽力帮助她。"我继续说,"如果您能放下仇恨..."
砰!
枪声响起。
但子弹没有打中我,而是射向了天花板。
沈墨深带着特警队冲了进来。
"不要动!放下武器!"
赵明疯狂地扫射,但很快被制服。
我急忙跑向药房和太平间,解救小张和陈医生。
虽然炸弹没有爆炸,但他们都受到了惊吓。
"怎么样?"沈墨深询问我的情况。
"没事。"我看着被铐上手铐的赵明,"这次真的结束了吗?"
"结束了。"沈墨深点头,"我们找到了炸弹的总开关,其实您不按停止键,炸弹也不会爆炸。"
"什么意思?"
"赵明只是在吓唬您。"沈墨深解释,"炸弹是假的,遥控器也是假的。"
我瘫坐在地上,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这一切都是赵明的心理游戏。
他要的不是杀死我的朋友,而是折磨我的内心。
让我体验做选择的痛苦。
10
三个月后。
我重新回到诊所工作。
虽然经历了那么多创伤,但我决定继续我的事业。
因为我明白,心理治疗是一项充满挑战但意义重大的工作。
不能因为个别极端案例就放弃。
赵明已经被判处无期徒刑。
在法庭上,他最终承认了自己的罪行,但依然坚持认为我对王小梅的死负有责任。
心理鉴定显示,他确实患有严重的偏执型人格障碍和反社会人格障碍。
苏琪、小张和陈医生都恢复得不错。
虽然心理创伤需要时间愈合,但他们都很坚强。
李静也回到了医院工作,我们的友谊反而因为这次经历变得更加深厚。
小雨重新回到学校,但现在每周都会给我打电话,我们的关系也更加亲密了。
今天是周五下午,我刚结束最后一个病人的治疗。
正在整理病历时,秘书小张敲门进来。
"林医生,外面有个病人想要咨询。"
"今天的预约已经满了。"我说,"让他明天再来吧。"
"他说是紧急情况,而且..."小张犹豫了一下,"他说他知道赵明的案子。"
我抬起头:"让他进来。"
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走了进来,戴着眼镜,看起来很斯文。
"林医生,我叫周军,是一名法医。"他自我介绍道,"我想和您谈谈赵明的案子。"
"请坐。"我指了指沙发,"您想了解什么?"
"我想告诉您一些真相。"周军的表情很严肃,"关于王小梅死亡的真相。"
我的心跳加速:"什么真相?"
"王小梅不是自杀的。"周军直视着我的眼睛,"她是被谋杀的。"
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
"什么意思?警方的调查结果不是自杀吗?"
"官方结论是自杀,但我在重新检查证据时发现了问题。"周军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这是我的私人调查报告。"
我翻开文件,看到了详细的法医分析。
"根据尸体的伤痕和现场痕迹,王小梅在死前遭受过暴力。"周军解释道,"而且凶器上发现了不属于她的指纹。"
"那为什么当时没有发现?"
"因为有人故意掩盖了证据。"周军的话让我震惊,"而且我怀疑,真正的凶手就是赵明。"
"赵明?可是他们当时没有联系啊。"
"表面上没有,但实际上赵明一直在暗中跟踪王小梅。"周军拿出另一份文件,"这是王小梅死前一个月的通话记录,有很多来自赵明的骚扰电话。"
我仔细看着这些证据,感到震撼。
"您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因为您差点因为一个错误的指控而丧命。"周军说,"赵明编造了一个复仇的故事,让所有人都相信王小梅是因为产后抑郁症自杀的。"
"那他的儿子呢?"
"孩子确实死了,但不是王小梅杀的。"周军说,"是赵明先杀死了王小梅,然后杀死孩子,伪造成母亲杀婴后自杀的假象。"
我感到天旋地转。
如果这些都是真的,那么赵明不仅是个偏执狂,还是个精心策划的杀人犯。
而我,差点成为他下一个受害者。
"您有把这些证据交给警方吗?"
"我正在准备。"周军说,"但我想先告诉您真相,因为您有权知道。"
"谢谢您。"我感激地说。
"不客气。"周军站起来,"还有一件事您需要知道。"
"什么事?"
"在调查过程中,我发现赵明可能还有其他受害者。"他的话让我毛骨悚然,"他很可能是个连环杀手。"
"还有其他受害者?"
"对,我们正在调查几起类似的案件。"周军说,"都是年轻女性,都曾经接受过心理治疗。"
我想起了苏晓雯的死。
"那苏晓雯呢?她也是..."
"很有可能。"周军点头,"赵明选择受害者的标准很明确:年轻、脆弱、接受过心理治疗的女性。"
"为什么?"
"因为这样的受害者不容易引起怀疑。"周军解释,"人们会认为她们是因为心理问题自杀的。"
我坐在椅子上,感到深深的恐惧。
原来我面对的不是一个单纯的复仇者,而是一个冷血的连环杀手。
"林医生,您不用害怕。"周军安慰我,"赵明已经被抓了,不会再伤害任何人。"
"但还有其他受害者的家属..."
"我们会联系他们,告诉他们真相。"周军说,"虽然无法让死者复生,但至少能还原事实。"
周军离开后,我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
窗外夕阳西下,金色的光线洒进房间。
我想起了这几个月的经历,感慨万千。
作为心理医生,我每天都在接触各种心理问题。
有的人能够战胜疾病,重新拥抱生活。
有的人却被疾病吞噬,走向极端。
赵明就是后者的典型例子。
但这不是任何人的错。
心理疾病是人类面临的共同挑战,需要整个社会的理解和支持。
我拿起电话,拨通了沈墨深的号码。
"沈队长,我是林诗雨。"
"林医生,您好。有什么事吗?"
"我想告诉您一些关于赵明案的新发现..."
我把周军告诉我的情况详细转述了一遍。
沈墨深听完后沉默了很久。
"如果这些都是真的,那么我们之前的判断完全错了。"他说,"我立刻联系周法医,核实这些证据。"
"谢谢您。"
"不,应该谢谢您。"沈墨深说,"如果不是您的坚持和勇气,我们可能永远不会发现真相。"
挂断电话,我走到窗边,看着街道上匆忙的行人。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自己的痛苦和快乐。
作为心理医生,我的责任就是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
虽然路途充满挑战,甚至危险,但我不会退缩。
因为我相信,爱和理解永远比仇恨和偏见更有力量。
夜幕降临,我收拾好东西准备下班。
明天还有新的病人等着我,新的故事等着我去倾听。
生活还要继续,而我将继续我的使命。
走出诊所大门时,我抬头看了看星空。
月亮很亮,星星很美。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相信。
完
更新时间:2025-07-06 17:23:53